第一百零三章 母凭子贵（二）

“不是的，和你姐……和瑜儿无关。”谢姨娘说到一半突然改了口，是想起了，夏芷欣也算是夏知瑾的姐姐。

“……好在瑜儿早早就出了府，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二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知道呢？许是记恨咱们吧。她当初入宫之后，也是遭了罪的。”有一日谢姨娘悄悄地看了眼夏芷欣的手，那和原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啊？那里是皇宫，咱们就算想帮她，也是帮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唉！也不知道你姐，究竟是去了哪里了？也没个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姐姐就算想送消息回来也是不行的，信在送到咱们手上之前，首先一定是会经过母亲的手的。”

“也是。”

在夏府众人以为会被夏芷欣折磨一辈子，或者直接折磨至死的时候，边关先后传来了消息，先是大军感染了疫症，死伤无数，在朝廷准备重新征兵的当口，又有新的消息传来，骆家军依旧是骁勇善战的骆家军，但他们已经不再为了庆元帝而战，而是为了他们自己。这样的情况，于庆元帝来说，便是谋逆。

当江山都已然岌岌可危的时候，那么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孙，就都得暂时靠边站了。毕竟只有皇位在，才需要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如果皇位都守不住的话，那么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都是空谈。

庆元帝不再一日几次地关心夏芷欣腹中的孩子，宫中的宫人们，也无心阿谀拍马，如果说京城危险的话，那么最危险的地方，无疑是皇宫。可叹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们便是想要离开保命，也都做不到。

被捧了几个月，事事顺心顺意，突然之间，好像又回到了被冷落的时候，夏芷欣那是万分不习惯的，她已经习惯了天天有人在她跟前夸她长得好看，夸她聪慧绝伦，笃定她腹中的孩子必然是个小皇孙，那会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好看的孩子，将来他会坐上那个这世上所有人都盼着能坐上的位置。

突然之间，这一切都消失了，宫人们伺候起她来，都有些心不在焉，梳头的宫女们不会再夸她头发乌黑顺滑，不会夸她肤若凝脂，她们只是忐忑地如惊弓之鸟一般地活着。

然后夏芷欣就想起了夏府，在那里，她是最大的，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但夏芷欣高估了人的忍耐能力。特别是在恐惧害怕的时候，如果你以为你马上就要死了，那么还会继续忍气吞声吗？自然是不会的。

夏芷柔的恣意一推，推掉了一条再过几月就能出来见这大千世界的小生命。在血从夏芷欣身下蜿蜒而出的时候，夏芷柔先是感到了巨大的恐惧，而后，她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你要我给你的孩子偿命？哈哈哈，好啊，反正迟早，我们都是要死的。屠城，听说过吗？咱们都会死的，不过早晚而已。但你，不会比我好多少，你连自己的孩子，自己最大的筹码都保不住，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咱们就一块儿死吧，这样就都清净了。”

夏芷欣悲哀地发现，夏芷柔的有些话是对的。她该做的，不是让夏芷柔填命，至少现在不能，她还得替她瞒着，假装自己依旧怀有皇孙。不然……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很有可能，会比夏芷柔死得更早，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算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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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融，树木开始长出嫩绿的新芽，天气暖和了之后，家中的母鸡下蛋就开始勤快了起来，咯咯咯哒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多月之后，夏芷瑜就坐在院子里头，静静地看着几只母鸡带着各自孵化出来的小鸡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刚出生不久的小鸡毛绒绒的，走路都还不大稳当，摇摇晃晃的，看着可爱的紧。

不多时，谢林氏从厨房里头出来，利落地往地上撒了几把谷子，“等小宝出生了以后啊，它们也基本都长大了，到时候一天宰一只给你补身子。”

谢林氏这话，说的其实是大实话，她当初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夏芷瑜吃不完一只鸡，那剩下的就他们一家人分一分，自外头世道乱了之后，他们就没怎么好好吃过肉，一家人都明显消瘦了下去。谢林氏看着心疼，但也没有法子。

夏芷瑜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吃，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她会看着它们长大，有些动物，虽然你很清楚，人们养着它们就是为了宰了吃的，但接触的时间若是长了，难免就会有些下不了口。但她也很清楚，如果她不吃，是没法养好小宝的，不论是她，还是小宝，都是需要营养的。

听说养大了就可以吃肉，在一旁读书的谢景悄悄起身去了厨房，摸了一把谷子出来，给小鸡崽们加餐，希望它们能长得大些，再大些，让他也能吃上几口肉。

“够了够了，别再撒了，多了它们也吃不下的，没得浪费了。”谢景的动作并未逃过谢林氏的眼睛，但对于儿子，很想吃肉的儿子，谢林氏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直到谢景去了七趟厨房，还准备去第八趟的时候，谢林氏才无可奈何地开了口。

“谢夫人！”

这个称呼，谢林氏最近已然有些习惯了，不用回头她都知道，又是马家来人了。马夫人倒是真心喜欢夏芷瑜的样子，不时地给就给她送点儿东西来，还都是很实用的东西。比如小孩子的虎头鞋虎头帽什么的，这就算退回去了，马家也是放着积灰的，毕竟马家的儿子还是光棍一条，短时间内是用不上的。

但今天，谢林氏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同。因为她闻到了血腥味。

“这是……？”

“前几日开始，夫人就命我们上山打猎，直到今日猎物才比较多，夫人便让咱们给你们送一些过来，打打牙祭。”

数量少的时候，自己吃，数量多了，才往他们这里送。谢林氏点了点头，觉得马夫人这样的做法极好。

若是往常，谢林氏是真不稀罕这一头两头兔子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每天给那些个母鸡喂食的时候，谢林氏想的都是怎么煮会比较好吃，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真是谢谢你们家夫人了，时时刻刻想着咱们家瑜儿。”

“我会向我们家夫人转达谢夫人的谢意。我还要回去复命，先告辞了。”

侍卫才刚转身，就听谢林氏在身后问道：“瑜儿，这兔子，你想怎么吃？一般红烧，一半炒着吃，好不好？”

某侍卫：“……”

夏芷瑜：“……都可以，我都听舅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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