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请不到就抢
“怎么样了？吃没吃啊？”
听说侍卫回来复命，马夫人也没耐性等着管家传话了，直接就把人叫到了跟前问话。
“属下去迟了，谢家已经用完饭了。”
“那糟了。要是小鱼儿真因为我让人送去的兔肉，生出一个豁嘴的孩子怎么办？那她不得恨死我啊？那孩子长大了不得恨死我啊？”
“夫人，您别紧张。那就是一个说法，未必是真的。”看到自家夫人此刻如斯紧张的模样，管家开始有些相信了，这理由真不是他们家夫人现编的。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不行，我得去谢家看看。”“夫人不可！”管家挡在了马夫人跟前，“刚才我听侍卫来禀，章大人刚去了谢家。章大人可是认识您的，您想想现在外头的状况，要是被人知道了夫人您在这里，我们又来不及离开的话，那是会连累老爷和少爷的。况且，孩子究竟如何，现在您也是看不出来的，有没有影响，还不是得等孩子生出来吗？”
管家这么一说之后，马夫人每天必问的一句话就是，‘小鱼儿生了吗？’焦虑得很。
同样焦虑的，还有谢林氏。但她并未纠结吃了兔肉就会生豁嘴孩子的这个说法，而是……更现实的。
同睡一榻，身边人的状况，另一个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区别无非是，想不想关心。谢弘文和谢林氏的感情很不错，所以在感觉到谢林氏今晚睡得很不安稳的时候，他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本来谢林氏是不想说的，因为说出来，也无非是多一个人挂心罢了。但若是不说，一个人憋着又特别难受。
“是瑜儿。”
“瑜儿？瑜儿怎么了？瑜儿不是好好儿的吗？你还惦记着那个兔肉的事？没事的，我当时也是急傻了，现在想想，当初那冯家的媳妇儿，怀孩子的时候不是也吃了兔子吗？好容易逮着一只，照顾她怀着身孕，一只兔子都给她吃了，那孩子不是挺壮实的？瑜儿才吃了几块呀，没事儿的，放心睡吧，啊？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什么？瑜儿的婚事？你急什么，她夫君才没过世多久呢，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唉，我担心的，就是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怎么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生孩子是多大的事啊？那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
“是是是，我的错，夫人你别激动，这么大声，把孩子们吵醒了。”谢弘文轻轻拍了拍谢林氏的肩头，“别太担心了，到时候请个稳婆就是。”
“要是能请到稳婆，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这不就是怕请不到吗？”
“请不到？怎么会请不到呢？这个年景，谁家不缺银子啊？到时候咱们多给些银子，会有人愿意来的。”
“银子重要啊还是命重要啊？有些事儿我是没和你们说，怕你们听了担心。就前两天，有个接生婆，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被哪个歹人给……唉，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死个人和死个牲口似的。”
“那实在不行，就你替瑜儿接生？或者村里有没有懂这些的，你这两天多问问去。”“若是瑜儿胎位正，那不论是我还是村里的妇人，生过孩子的多少都能帮上点儿忙。但我就怕……”其实就算是有经验的稳婆，也怕遇上难产的妇人，因为不但可能收不到银子，还会坏了名声。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顺顺当当落地的，总有这样那样的小意外。
接生多的稳婆有经验，懂得变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谢林氏就怕她这只被别人接生过的，遇到事儿会慌神，到时候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愁，愁死了。
本来愁的人只有谢林氏一个，听谢林氏说了之后，谢弘文也开始发愁了。生孩子可不是别的事，今天做不成，可以改天再做，那是说生就要生的，生不出来，那真是出大事了。
当然他们的担忧，是不敢也不能说给夏芷瑜听的。但他们虽然没说，却已经表现出来了，就像谢林氏，夏芷瑜就注意到好多次，在以为她没看到的时候，满面愁容地看着她。比起家中的大人，谢璃和谢景的日子就过得单纯很多，谢璃跟着谢林氏学做家事，谢景跟着谢弘文读书，然后这俩姐弟就天天围着家里的鸡崽子打转。
惦记着香喷喷的鸡肉，谢景隔几天就忍不住要问谢璃，“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吃鸡肉啊？”
头几次，谢璃还是很有耐心的，爹和娘都说了，弟弟小，她做姐姐的要让着他，但谢璃的年纪毕竟也不大，也有没耐心的时候，有回被问烦了，她就回了句，“你别一直问我呀！家里的事都是娘做主的，娘说吃，才能吃呢。”
然后觉得十分有道理的谢景就真的去问谢林氏了。
什么时候宰鸡？夏芷瑜坐月子的时候。坐月子之前得干嘛，先得把孩子生下来。好容易假装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的谢林氏，又被谢景的一个问题提醒了，重新发起了愁，不但发愁，她还发了火。从谢林氏发火时候说的那些话，谢弘文听出了谢林氏是为了什么生气，于是很自觉地把被吓哭了的谢景带到了书房安慰。
“舅母。”谢弘文带走了谢景之后，夏芷瑜走到了她跟前。“您最近有什么心烦的事，是和我有关的吗？可是姨娘那儿有了什么消息，你们怕我受不住，这才一直瞒着我吗？”
“不是，瑜儿你别多想。不是的。”
“不是姨娘，那，是因为小宝吗？”
“……情况就是这样的，如果到你生产的日子，外头还没太平下来的话，只怕就要舅母替你接生了。瑜儿，要是那样的话，你害怕吗？”夏芷瑜感觉到了，问她怕不怕的谢林氏，搭在她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若我说不害怕，那一定是骗您的。但若要说很害怕，好像又不会，毕竟我没生过孩子，不知道那有多可怕。所以舅母，咱们顺其自然吧，现在么，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等到了那一天，就看我和小宝的造化了。”
虽然夏芷瑜说着顺其自然，但谢林氏怎么可能就静静等着时间过去，那天说开了之后，她不用瞒着夏芷瑜了，白天就经常出门去村子里头找人，看看有没有人能够帮上忙的，请一个相识的稳婆进村。
“什么？谢家在请稳婆，是小鱼儿要生了吗？她这不是还没到月份吗？不会是因为上回的兔子肉吧？”
“夫人夫人，夫人！您冷静点儿，不是现在就要稳婆，是先找一个到时候能随叫随到的稳婆。”
“提前找是对的，但……找不到吗？”马夫人当时是没有这样的烦恼的，早在生产之前几个月，府里就早早住进了几个稳婆，保证她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能有人接生。但即便如此，难产也是没法控制的事。
“听说是难找的。外头太乱，这儿又偏，没人愿意来。”
“多花银子也不行？”
“大约她们都觉得，银子再多，也得有命花。”
“不肯来？那就抢吧。”
“啊？”
“我说稳婆不肯来没关系，让小萧他们出去抢一个回来就是。一个可能不够，不然抢两个吧。一个没用还有另一个能上。”
“夫人，咱们不是土匪。这抢人……有点儿过了吧？”本来管家还觉得他安排的这个宅子挺有点儿派头的，至少在这附近那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现在只觉得好像变成了土匪窝，夫人是大当家，他是二当家。
“好，不抢，请。多派几个人去请，给稳婆家里多留些银子，就说咱们保证她们的安全，让她们提前来村子里头住着。等小鱼儿生完了孩子，再安安全全地把她们都送回去。”
“这样的话，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生孩子那么大的事，动静能小吗？我知道，你又要说章大人了是吧？这样，你派人去把章大人请到府里来，我和他说说话。”
“夫人！”管家瞪大了眼睛，他们的行踪隐藏都来不及，怎么还有这样主动暴露的？
“你不是说他是个好官吗？请他过来，我问问，看看他识不识时务。”
问题是……好官那从来都是忠君爱国的。他们这会儿算是逆贼家属，说句不好听的，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不得不说，他们家夫人的心是真大。但多说无益，管家见他们家夫人的架势，若是他不让人去请章大人，她就要主动去寻章大人了。相较之下，自然还是把人请到府里来更好控制情况。
实在不行……杀是肯定不能杀的，但是可以困住章大人。管家于是开始盘算哪间屋子用来关人会比较妥当。
直到领着几个侍卫出了门，都快走到章大人家了，管家才下意识地回过了神，然后一脸懵，他为什么会被夫人牵着鼻子走？老爷和少爷是让他保护夫人的，少爷还特别交待过了，不要事事都让夫人由着性子来。
“等等，我们还是回去吧。夫人那边，就说章大人不在家就行了，知道吗？”
管家话音才落，一个侍卫已经撇开了头，在管家心里一个咯噔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封管家？”
封管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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