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偏袒

若不是子嗣实在不丰，庆元帝或许早就让慕容皓‘病逝’了，毕竟他的存在着实有损皇家颜面。但庆元帝和旁的皇帝不同，他缺儿子，所以即便知道慕容皓是块朽木，他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眼不见为净，是庆元帝对慕容皓的态度。当然，庆元帝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极其细微的期待的，万一某一天慕容皓突然想通了，开始喜欢女子了呢？人死了，就什么可能性都不会再有了。

死性不改的慕容皓，是庆元帝不大想要见的，是以守门的宦官进来通传，说是二殿下求见的时候，庆元帝的第一反应是皱眉。

“他来做什么？你出去和他说，就说朕政务繁忙，没空见他。”庆元帝的‘口谕’才刚出口，通报的宦官正要出去传话，庆元帝却又叫住了他，“等等，外头除了老二，还有谁吗？”庆元帝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但他并不是很确定，是他听错了，还是确有其事。

“是皇孙殿下，二殿下将皇孙殿下一块儿带来了，说是想要带着皇孙殿下见一见圣上您。”

慕容皓，庆元帝是不待见的，因为他不争气，伤了他为人父的心。但刚出生的他的皇长孙……庆元帝稍稍犹豫了一下，刚出生的孩子，那都是白纸一样，是爹娘怎么教导，他们便会长成什么模样的。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不管怎么说，那终归是他盼了多年的皇孙。

“儿臣给父皇请安。”慕容皓虽然是不屑做这些礼仪的，但他知道，庆元帝是喜欢的，现在这天下还是庆元帝的，他便要按照他的喜好来。

“嗯。”庆元帝很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你怎么和你皇弟一块儿过来了？”庆元帝日理万机，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只觉得老二和三儿一块儿出行，看着颇有些怪异。三儿年纪还小，还不到和同为皇室子弟的老二有什么嫌隙的年岁，倒是老二，就没听说他主动关心过这个年幼的弟弟。当然，庆元帝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老二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若是他关心三儿，只怕德妃要多想了，宫里的女子心眼和想法总是颇多的。若是德妃成天在他跟前疑神疑鬼的，他也是受不了的。

“刚才德妃宫里头的奶娘抱着三弟去了儿臣那儿……”

慕容皓说了前半段，庆元帝便想起了是怎么回事了。

“哦，这事朕知道，德妃有心了。”

慕容皓嘴角掀起一个带着些冷意的弧度，附和了一句，“德妃娘娘确实有心。”

很显然，庆元帝口中的‘有心’和慕容皓说的‘有心’不是同一个意思，慕容皓明白，却不确定庆元帝是真糊涂还是装傻。但慕容皓的性子，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他不主动去踩人都已经很不错了，德妃居然敢打他儿子的坏主意，当他不受宠，就好欺负不成？他可不是个软绵性子的。

“父皇容禀，儿臣这会儿过来，是带着您的皇长孙来向您诉苦的。”

“诉苦？怎么说？”

“把人带上来。”三皇子的奶娘，若是让庆元帝凭空去想的话，他是一时半会儿记不得她的模样的，但人被带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还是可以认出来的，而且速度颇快。

“这是怎么回事？”那奶娘是被五花大绑的，大约因为害怕的缘故，她那一脸的眼泪鼻涕，看着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儿臣不便说，还是让她和您说吧。”慕容皓一个眼神，押着奶娘的侍卫便踢了她膝盖一脚，下一刻，她就重重跪在了地上，光是看她紧皱的眉头和发青的脸色便能得知，这一下摔得极疼。但她疼的厉不厉害，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在宫里头，只有主子和奴才的区别，主子是处处都精贵的，至于奴才，那就是地上的蝼蚁，死都不是大事，更何况只是皮肉之苦。

德妃本就受宠，又因为三皇子的关系，庆元帝是经常到德妃那儿去的。每每庆元帝过去，奶娘总是要奉命抱着三皇子德妃或者庆元帝跟前的，其中的很多时候，奶娘也是这般跪在他们俩跟前的，但此时此刻，却又不尽相同。虽然她是奉命行事，但她其实很明白，这样的时候，她的主子德妃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最后这个罪责还是得由她来扛。想着自己的死期就在跟前，奶娘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殿之中的众人，很快闻到了一股让人不大舒服的味道，那是……尿骚味。慕容皓第一时间看了眼自己怀里，小宝十分乖巧地靠在他胸口，在他看他的时候，与他无辜对视。迟疑了片刻，慕容皓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屁股，心里头想着，若是这小子这回真在他抱着他的时候撒尿了，那他以后就再也不抱他了。结果一摸，干的。然后他就有些幸灾乐祸地往他家三弟那儿看去。

三殿下的年纪在宫里头算是小的没有错，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还不会吭声说自己要撒尿直接尿裤子的话，那真是……可以看笑话的了。

慕容皓看了眼地面，没有湿漉的痕迹。不是殿中的两个孩子，那……终于，众人找到了源头。

“没用的东西。”慕容皓撇开了头。

“还是儿臣来说吧……”慕容皓长话短说，把他看见的情况还有乃娘刚才在他跟前交待的情况说了一下，言语之间很客观，没有加入任何自己的主观臆断。“我儿还小，还不会说出自己的委屈，儿臣作为他的父王，自然是应该为他讨公道的。”

“你的意思是德妃……不可能！”庆元帝的猜测还没完全说完，自己已经先否认掉了。因为他一直觉得那天是他误会了德妃的‘好意’，让她受了委屈。

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人心是偏的，这些慕容皓都很清楚，但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父皇会这般偏袒那个贱人。甚至都没有叫她来对质的意思，直接就全盘否认了。

“定然是这狗奴才没有伺候好三儿，想着德妃受宠，又待人宽厚，所以想要将这事推到她身上去。来人啊，把她拖下去，送回德妃那儿，让德妃好好管教她宫里头的人。”

“孩子没事吧？抱过来我瞧瞧。”比起一直受宠的三皇子，素未谋面的皇孙此刻更能引起庆元帝的注意。

慕容皓虽然对庆元帝刚才的做法有些不满意，但面上不显，只按照圣意，将孩子抱到了他跟前。

“这……”庆元帝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小宝的长相之后收敛了起来，“这孩子真是你亲生的？朕怎么看着，他长得一点儿不像你小时候呢？”

“父皇，儿臣又不傻，是不是自己的骨肉，难道儿臣还能不清楚吗？”

爱屋及乌，慕容皓以为庆元帝这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他儿子。庆元帝不喜欢没有关系，他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总是要护着的。

“你清楚就好。行了，把孩子抱回去吧，今天的事儿，我会让德妃给你一个交待的。”

“多谢父皇。”慕容皓此时算是心口不一，因为他很清楚，这事儿其实在刚才就已经算完结了。那个奶娘被送回德妃那儿，除了死路一条还是死路一条，死无对证，自然是德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慕容皓抱着小宝离开大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想的是，‘您先不仁不公，那就别怪儿子不孝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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