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别
骆铭说着,把夏芷瑜抱得更紧了些,“不但不能住在一块儿,还不能见面,说是不吉利,你说说,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谁定下的破规矩?”
夏芷瑜倒是也想回话,不过骆铭使的劲儿太大,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就更不要说开口说话了。
这个说法,夏芷瑜倒是听说过的,不过于她看来,这大约并不是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问题,而是……婚姻大事,多数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很多时候,男女成亲不是因为互相中意,而只是奉命而为,可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也可能因为长辈之间的承诺,双方长辈觉得妥当,一门婚事便敲定了。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两人见了面,其中一人不满意另一人,或者双方都不满意对方,那么悔婚、逃婚……两家人的脸要往哪里搁,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她和骆铭,虽然不属于这种情况,不过……没有成亲之前,他们确实是不该住在一处的。无名有实,若是被传扬了出去,那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骆铭的脊梁骨大约是没有人敢戳的,她的么……夏芷瑜不想去想太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活,太累了。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睡着了吧?”夏芷瑜倒确实是有在骆铭怀里睡着过的经历,骆铭有这样的疑问也属正常。
被骆铭稍稍放开之后,夏芷瑜先是大大舒了口气,装作愤愤地抬手捏了他耳朵一把,“都快被你憋死了,哪里能睡得着?”而后转过了头,得意地一笑,就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却丝毫未能注意到,骆铭身子那一瞬间的僵硬。
调整好面上的表情之后,夏芷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骆铭怀里,“好在,也就半个月时间罢了,一眨眼就过了。”
“半个月,你说得倒轻巧,你是有儿子陪着,我呢?”
夏芷瑜伸手搂住了骆铭的脖子,在他肩头蹭了蹭,“你别一直想着半个月,半个月的,你只要想着,那之后,咱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了……”说到这里,夏芷瑜突然不吭气了,不知怎么的,她脑中突然就冒出了‘小别胜新婚’几个字。然他们既是小别,也是新婚,突然觉得如果是半年之后可能也挺好的。
“不过,这段时间,我要带着小宝回夏府去住吗?”虽然很不想再回去,但名义上来说,她毕竟还是夏家人,夏家的女儿,就阖该从夏府出嫁,才更名正言顺。
自他们上次去过夏府之后,骆铭倒是有让人盯着夏府众人的动向的,他们倒是安分的,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也没有对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即便如此,骆铭对于他们还是不信任的。“你和小宝可以先在舅舅那儿住些日子,等到最后一天了再回夏府。”
和半个月相比,不过一天罢了,夏芷瑜觉得应当不会发生什么事,于是点头答应。
三书六聘,骆狰是一点儿都没缺夏府的,因为顺序上头有些瑕疵,所以送去夏府的聘礼比寻常人家要丰厚不少,当然,骆家现在已然成了皇家,丰厚些也不为过,本来骆狰还想更大方一些的,反正他就骆铭一个儿子,却被骆夫人给拦住了,她倒是也想给夏芷瑜和小宝做面子的,但并不想因为死要面子而便宜了夏府,转而把骆狰后头准备再添给夏府的聘礼直接送到了谢家。和夏府比起来,其实谢家更像是夏芷瑜的娘家。
看着院子里头堆着的所谓聘礼,夏夫人的面上一点儿喜色都没有,如果不是来送聘礼的是宫里人,夏夫人根本就不想让这些个所谓的聘礼被抬进夏府来。
夏老爷散值回府的时候,聘礼依旧保持着它们被送进府里头的模样,并没有被登记入库。
“这……夫人,外头的聘礼是谁家送来的?王家莫不是还不死心?既然他们对柔儿这般有心,那不然还是让柔儿嫁过去算了。”夏老爷其实就是个窝里横,墙头草,前头听夏芷柔说得一套一套的,他就真觉得自己可以做骆铭的岳父,未来的国丈了,这会儿京中传言甚多,最多的便是说骆铭早就已经有了儿子了,还颇为看重,视为嫡长。而夏芷柔呢,上一回的花宴别说没有拔得头筹了,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宫里送来的。”夏芷瑜在骆铭的陪同之下回过夏府的事,夏夫人并未刻意和夏老爷提起,一来是她那一回被吓得不轻,天天战战兢兢生怕骆铭来翻旧账,二来她和夏老爷夫妻多年,那是再明白不过他是如何势利、现实的一个人,和他说明白道清楚,那也就是给她自己添堵添麻烦罢了,可现在……眼见着就要天下皆知了,她也没法继续隐瞒了。“哦,宫里,什么?宫里?难道柔儿还真说到做到,攀上骆铭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夏老爷那是满脸的喜色,他最近正烦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帝登基就更不得了了。骆狰是个武将,杀伐果断不说,按理文官之中是有权衡之道的,而在骆狰看来,不论文职还是武职,隆熙朝会养闲人,他永宁朝可不会,这会儿正计划着考核官员,不合格的就直接打发回家呢!
自己的斤两,夏老爷自己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本来以为能混吃等死一直在现在的官位上待着,待得外孙长大承袭了王位或者皇位,他还能沾点儿福气往上升一升,没想到说改朝换代就改朝换代了。
夏夫人起身给夏老爷行了个福礼,“恭喜老爷了,咱家三姑娘给您争气了。”
“三……你说芷瑜?”若不是夏夫人提起,夏老爷只怕都要忘记他还有这个女儿了。或者说,他是故意不记得的,因为觉得夏芷瑜给他丢人了。当时夏夫人到处寻人,夏老爷还觉得她是没事找事,那样会给府里头丢人的人找回来有什么用,他是恨不能夏芷瑜就因为战乱死在外头,那倒是一了百了了。他呢,就权当没有这个女儿便是。
后来呢,夏知瑾实在是太过碍眼了,听夏老爷一天夸他几次,似有让他一介庶出凌驾于嫡出子嗣的意思,夏夫人便提起了夏芷瑜的那些个旧事,那意思大约就是,是啊,谢姨娘是厉害,生了个夏知瑾给夏府长了大脸,但她生的夏芷瑜也让夏府丢了大人了。夏老爷听罢,又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个破事,连带着又重新开始不待见谢姨娘和夏知瑾了。为官之人最重名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里头都乱七八糟的,上位者哪里敢交予他重任呢?
“你,你这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儿。你不是说,芷瑜当初和人苟合,还有了孽种吗?”
“苟合?老爷,事到如今,您还是慎言吧,三姑娘若是和旁人有了孩子,那只怕是逃不脱这个词的,但那人是当今殿下,那咱们只能说他们是‘情投意合’,发乎情,却没能止乎礼,这才顺利诞下了小殿下。我朝之幸啊,后继有人。”
这事儿太过突然,夏老爷半响没有能理解夏夫人话中所言,他又回头看了眼那被送来的堆满了院子的聘礼,直到在其中看到了一角明黄色,这才猛地一个激灵,“你是说,瑜儿当初怀的是……骆……殿下的孩子?那,那你岂不是闯大祸了,你当初给瑜儿喂了那碗药。”谋害皇家子嗣,夏老爷突然就觉得脖子处有些凉意。
“要不说三姑娘厉害呢,那碗药她压根儿就没喝,装得还挺像。”夏夫人心中不忿,话中字字带刺,夏老爷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后猛地,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神人,当初管家请来的那位老道真乃神人啊,他当初就说了咱们家要出个贵人的,这还真是……应验了啊!”
听夏老爷提起那个老道,还有所谓的贵人,夏夫人立马就想起了婉娘了,当初她仗着那个老道所言,在家中横行了数月,若不是最后老天开眼,让她生了个女儿,只怕她这会儿都要爬到她头上了。这会儿,夏芷瑜有骆铭护着,她是没法动了,但区区一个姨娘……
“说起这事,我倒是想了起来,当初咱们都弄错了,以为婉娘肚里的孩子是咱们府里头的贵人,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危,还急急地把瑜儿赶出了府去。若是当初她没有跟着老爷您回来,那这会儿……”
婉娘虽然生了个女儿,但她暂时还是得夏老爷的欢心的,于是夏老爷只装作不明白夏夫人的意思,转了话题,“等等,既然聘礼都送到咱们府里头来了,那是不是就是说,瑜儿已经回京了?她回京了,怎么没回家来呢?”
“倒是回来过的,不过……只回来了一下,看了看她姨娘,就又跟着殿下回骆府去了。”
“既然回来过,你怎么没有留下她呢?”“瑜儿她,与殿下如胶似漆的,一刻都分不开的模样,我呢,原来不知内情,做过错事,现在哪里敢说什么,自然是她想怎么做,便由着她去了。”
“这聘礼都送到家里头来了,那婚期应该近了吧?这样的时候,她不是应该回家来待嫁吗?”夏老爷此刻急于和夏芷瑜重新把之前微不足道的父女之情重新培养起来,但骆府,他是不敢去的,更不要说皇宫大内了。
“还有……聘礼既然已经收了,那嫁妆,你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我看当初给柔儿准备的那些个就很不错,反正柔儿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嫁人了,就先给瑜儿用着吧。”
“那怎么行?”夏芷柔再不济,她的利益,夏夫人也是要维护的,毕竟她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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