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平妻

其实谢林氏这话问错了人，夏老爷自己走着的机会真的不多，她该问问那些见天儿抬着他的轿夫才是。

不过这会儿功夫，夏老爷就算是领教了谢林氏这嘴了，一点儿都不饶人，但他此刻即便有长辈的身份，但其实终究是矮了人一头的，因为他是有所求的，这会儿他见着夏芷瑜还能受得住她的礼，再过些日子，他见不见得着她还是一说，要真见了，只怕立马就要矮上一截的。想到这里，夏老爷即便勉强，脸上还是堆了些笑意出来。

“瑜儿啊，那个……宫里头送来的聘礼，你母亲都已经着人收妥当了，你这回是高嫁，我也和你母亲说了，会多给你些陪嫁的，让你即便进了宫，也能有些底气。你娘她……还把本来要给柔儿的那些个嫁妆也都先挪给你用了。不盼着你记着这情分，就别记着以前的那些个误会便是。”

聘礼的事，骆铭倒是有和夏芷瑜说过的，那些都是避不开的，即便再不怎么待见夏府，于外人看来，那也毕竟是她的娘家，与其说那些个东西是便宜了夏府，不如说是给夏芷瑜做面子的。给的越多，说明他们骆家越看重夏芷瑜。

至于嫁妆，不论是骆铭还是夏芷瑜，原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有也好，没有也罢，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婚事。

因为无所求，所以夏老爷这番话并未让夏芷瑜面上的表情有任何波动。倒是谢林氏又有些愤愤不平地搭了话，“什么？挪用了谁的嫁妆？就你们家那个退了亲事，死活要嫁给骆铭的那个四姑娘的嫁妆么？您这是真心想给瑜儿准备陪嫁，还是要给她添堵啊？”

“行了，别说了。”谢林氏这一字一句的，虽然说出来的时候特别爽快，但谢弘文终究还是开口阻拦了，他们是谢家人，和夏府可以没有任何交集，老死不相往来都是可以的。但夏府之中，还有谢姨娘和夏知瑾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夏芷瑜此后可以完全依靠夫家，谢姨娘和夏知瑾却终究还是要待在夏府的。即便是为了谢姨娘和小瑾，他们也不能和夏老爷闹得太僵了。

夏芷瑜之所以出来，说到底也是为了谢姨娘和小瑾。

“父亲，您能屈尊来接我，瑜儿心里是高兴的，不过关于住处的问题，我已经事先和殿下商量过了，舅舅这里地方虽然不大，不过人口简单，殿下布置的人能更有把握确保我和孩子的安全。夏府么，我也是一定会回去的，我毕竟是夏府的女儿，出嫁这么大的事，自然应当从夏府出门子才名正言顺，但不是今天。回去之前，我会让人与父亲您捎信的。”“孩子？”夏老爷一愣，突然就想起了夏芷瑜确实应当是有个孩子的，孩子爹正是骆家以后的唯一继承人，如果运气好的话，只怕还会是下下任的帝王，想到这里，夏老爷顿时就激动了起来，“我，我那外孙子呢？他这出生这么久了，我这当外祖父的还没见过他呢！他……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啊？”

夏老爷说着，在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勉强摸出了一块玉佩出来，按理来说夏老爷做的虽然是个闲差，但身上本来其实是不怎么会缺银子的，毕竟夏府还是有些产业的，但他纳的那个婉娘就不是盏省油的灯，仗着当初那个老道所言，从夏老爷这儿得了不少好处，几乎把夏老爷原来私藏的银子都掏空了。若不是这块玉佩的成色一般，婉娘有些瞧不上眼的话，只怕也早就被她讨了去了。

“这个……这玉佩看着虽然不怎么样，不过是我随身佩戴了很多年的，是个老物件儿了，这老物件儿吧，多少都有些灵性，就……当做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了吧。”

“小宝还未满周岁，大名暂时还没取。至于这玉佩，既然是父亲佩戴多年的，给他不大妥当，他年纪还小，只怕要糟蹋好东西的，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没，没事儿的，让他扔着玩儿。男娃嘛，小时候都是调皮的，原来你弟弟小时候也皮实着呢，长大了读书知礼了，这才斯文了下来。小宝这名字好，可不就是宝吗？他要是喜欢的话，我改天再去买几块来。”夏老爷这话中之意，就是买玉佩来给小宝扔着玩的。

扔什么不好，扔玉佩玩？夏芷瑜一点儿也不想养个纨绔儿子。

夏老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铺子通着后头宅子的门口张望，“你们都在这儿，那小宝呢，谁看着呢？请了个奶娘吗？这奶娘啊，可一定要请对人，不然容易把孩子给教坏了。”

“小宝刚睡，芸儿看着呢。”夏芷瑜这么一说，夏老爷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既然睡着了，自然是不可能特意抱出来给他看的了。

有谢林氏在一旁做比，夏芷瑜的态度显然不能再好了。她也没有拒绝回夏府，只是说迟些，字里行间的，这又都不全是她的意思，还有骆铭的，事关小宝的安危，夏老爷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和谢家比起来，夏府确实复杂很多。万一他强拉着他们回去，却出了什么事儿，那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那……瑜儿和小宝就烦劳你们照顾着了，这段时间我会不时来看看他们的。”谢林氏真是惊呆了，她真还就没见过夏老爷这么能屈能伸的。怪不得她家夫君说不做官也罢，要是做官的都像夏老爷这般为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从谢家回府之后，夏老爷直接到了夏夫人跟前，夏芷瑜和孩子没有跟着回来的事儿，早在夏老爷进门的时候，夏夫人就已然听说了。

“给我支点儿银子。”最早的时候，二百两以下，夏老爷都是可以随意支取的，自多了婉娘之后，这金额就下降到了五十两，一个月还不能超过两次。

“要支多少？做什么用的？”

“先……一千两吧。”

“什么？一千两？你以为我们家是开银庄的吗？这么大笔银子你说要就要。”

“那就先五百两。”

“你这是又打算纳妾啊，还是什么的？一会儿五百两，一会儿一千两的。”好大的口气。

“瑜儿长这么大，我就没给她买过东西，还有她和殿下的孩子，这都快满周岁了，我这做外祖父的是不是得表示一下，送点儿东西。这哪样不需要花银子？你要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那就把库房的钥匙给我，我自己进去挑。”

“你这是嫁女儿呢？还是搬空夏府啊？给她大手笔地添置嫁妆也就罢了，还要从库房拿东西给她？你可别忘了，你除了她可还有别的子女的，为了她把咱们家给搬空了，以后全家人都跟着咱们一块儿喝西北风吗？”

“库房里头那么多东西，哪儿就这么容易搬空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来给柔儿……”本来夏老爷还想提起夏芷涵的，但想想大女儿已经不在了，“买了不少玉镯，她也戴不了那么多，放在那里就成了死物了，还不如送到瑜儿那里去，让她知道一下，咱们心里还是有她的，她不是没有娘家的人。”

夏夫人冷哼了一声，“明白了，怪只怪柔儿、知礼他们不争气，不能给你当垫脚石，但你真的确定，你把东西全都往芷瑜那儿送，她就能领情了？就怕是肉包子打狗……”

夏夫人说完，夏老爷就是一愣，夏夫人还以为她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没想到夏老爷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对，不能只往瑜儿那里送，还有知瑾和瑜儿娘。”听了夏老爷的话，夏夫人气得差点儿一个仰倒。本来只有一个漏洞的，这会儿经她提醒，成了三个。待她好容易将气儿喘平了，只见夏老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眼神颇有些渗人，夏夫人有很不好的预感，“你又想到什么了？”反正绝对不会是好事。

“瑜儿的身份，是不是有些低了？”

“嗤，都要嫁给皇子了，身份还低？你是指望她直接做皇后吗？只怕还得等好些年呢！”能不能等到还是一说呢！

“不，我的意思是，把瑜儿娘，提成平妻。”说完之后，夏夫人还没吭气呢，夏老爷刚才蹙紧的眉头已然一松，觉得他这突如其来的主意颇好，他这一番，也算是在和夏芷瑜他们表示他是很为他们着想的。

谢姨娘成了平妻之后，夏芷瑜就可以被视做是嫡出了。这一点，夏夫人有些无法忍受。

“不过一个皇子妃罢了，就要提她做平妻，那要是哪一天夏芷瑜做了皇后了，是不是要让谢姨娘来做你的妻，我给你为妾，给你们端茶递水呀？”

“你这说的什么话？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咱们为官之人，是不可以扶妾为妾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权力握在谁手中，谁就能决定一切，推翻一切。

“平妻说白了也是妾，后宅之中还是你最大，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就像你说的，要不是柔儿他们不争气，我用得着这样吗？”

“那柔儿要是争气了呢？”

“你说什么？”

“……没事……就按你说的，提谢姨娘做平妻吧。”不过一个尴尬的名分罢了，给就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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