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疯女人（二）

汤媛被问得心虚，但她觉得她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于是小声解释道：“小宝长得多好啊，我一眼瞧着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当时就想，这肥水肯定不能流到外人田里，所以就和小鱼儿商量了那么一下。”见楚恒语气不好，她都不敢说其实就是她单方面敲定的这事。

“圆圆你这想法太过浅薄了，男子汉大丈夫，瞧的是本事，模样如何有什么重要的？小……小殿下的模样生得好，无可非议，但长得好又如何？长得好就能代表品德好吗？万一他长成了一个贪钱财好女色、不学无术的纨绔，那你岂不是害了咱们闺女吗？”

说完之后，楚恒觉得他这番话说得那是极有道理的，就小宝那家世，那模样，以后虎视眈眈准备自荐枕席的人能少吗？嫁给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能被无数女子惦记的人，他家闺女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就算他能抵挡一时的诱|惑，还能抵挡一辈子吗？如果他抵挡不了，他和汤媛又能为他们的女儿做什么呢？皇权至上，他们做臣子的除了言不由衷地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替骆琛开枝散叶，还能说什么呢？

“不，不能吧？小鱼儿和殿下都不是那样的人啊！”

“歹竹出好笋，好竹就不能出歹笋了吗？绣花枕头，知道是什么吗？”

“那可是，我都和小鱼儿说好了呀，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楚恒回头瞧了一眼被她说得也忐忑起来的汤媛，捏了捏她的脸，“现在知道怕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算了，咱们以后只生儿子就是。”

“啊？还能只生儿子的？”汤媛忽然想起了楚家那一溜的男丁，了然点头，“原来你们家有生子秘方啊！”

“……就算是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生子秘方，不过是他们楚家好像没有女儿缘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下回见小鱼儿的时候得和她说，别耽误了小宝。”

“你啊，想太多了，小宝是谁啊，咱们永宁朝的小殿下，你以为他到了年纪，还能一直拖着不成亲？只怕早早得就三妻四妾七十二宫了。”虽然他家闺女还没影儿，但楚恒已经暗自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要不时地在汤媛跟前做做小人，在背后说说小宝的‘坏话’，这样即便他们以后运气爆棚真生了闺女，只怕圆圆也不会再忍心送她进宫受苦。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楚恒就已经起来了，天色微明，他就已经坐在马车里头等着接汤媛一块儿去宫里头了，这会儿自然也是要先送汤媛回府的，虽然他其实更想把汤媛直接拐回楚家，但有贼心没贼胆，圆圆一天没入楚家门，汤家那是随时可以反悔的。

“哎呀！”汤媛本来坐得稳稳的，不料本来行驶平稳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如果不是楚恒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后领，只怕她能直接从马车上滚下去，当然这会儿被领子卡着脖子其实也没有多好受就是了。

“没事儿吧？”楚恒有些紧张地发问，而后不待她回答，伸手就开始扒她的领子，汤媛脸色瞬间通红，一手护住领口，一手努力把他推开，“你，你干嘛？”

“看你脖子有没有事啊！”透过马车窗透进来的光线，汤媛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楚恒此刻的面上只有认真和紧张。

“我没事。”汤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楚恒，她脑子里头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能把楚恒想得那么坏呢！小人之心，说的就是她吧？

见本来还十分精神的汤媛突然就沮丧了起来，楚恒更是着急，“真没事？要是有事你别憋着，不然我带你去医馆瞧瞧？”

直到汤媛再三保证她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被吓到了一点点之后，楚恒才松了口气。保证了汤媛这边无碍之后，楚恒随手就掀开了帘子，“怎么回事？”

今天驾车的人是楚恒平日惯常用着的，因为这人驾车很稳，身手也不错，还懂得随机应变，所以楚恒不想一开口就指责他些什么，他只想知道缘由。

“回主子的话，前头骆府出了些事。”

这世上，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但很多时候很多人，本来只是无意看看热闹，最后却看着看着便沉浸了下去，然后自己也成了热闹的源头。

“出事？”骆铭一家现在都在宫里头，府里就一些丫鬟婆子家丁，没有主子的空府，又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是遭了贼了？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贼呢！“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如果汤媛不在身边的话，楚恒就自己过去了。

不一会儿，车夫便面色古怪地回来了，“主子。”

“嗯，说吧。”

“骆府跟前有个女子，她说要找殿下。”

“胆子挺大。”这京城之中，惦记骆铭的人是真不少，但敢明目张胆找上门的，还真没几个，毕竟自己不要脸，也要给家中或者家族留些脸面。

“她一直说，她是殿下的妻子。”但奇怪的是，她嘴里一直说她是骆铭的原配妻子，让骆府的人放她进门去找骆铭，可头上梳的，却分明不是妇人发髻。

“疯了。”这是楚恒的结论，一个上门找骆铭的疯子，楚恒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既然这条路不通，那便转头换条路走吧。”见汤媛一点儿都不好奇，楚恒倒是觉得稀奇了，“你怎么没说想去看看热闹？”虽然即便她说了，他也未必会答应。骆铭最近的气量有些小，要是被他知道他们津津有味地看和他有关的‘热闹’，只怕骆铭一时想不开，会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使点儿小绊子。

“小鱼儿才是殿下的原配妻子！”汤媛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这一刻的汤媛，好似突然褪去了往日里的稚气。

“长大了！”楚恒有些感慨！

拍开了楚恒摸她脑袋的手，“别把我发髻搞乱了。”

感觉好像被迁怒的楚恒：“……”

犹豫了片刻，楚恒将手搭在了汤媛肩头，“我和骆铭……我们之前那日子过得，清心寡欲地很，抬头低头见到的都是男的，没机会和什么陌生女子有交集。骆铭这绝对是被人泼脏水了。”楚恒替骆铭说话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替自己解释，他知道，那一回他带着骆铭去了那条巷子，虽然他是好心，但在圆圆这里，只怕以为他早就‘不干净’了，若是良家男子，又有哪个会那么熟门熟路地找到那样的地方呢！但他何其冤枉，他只是比骆铭善交际，认识一些去过那条巷子的人罢了。

“你得进宫去和殿下说说，这事不能让小鱼儿知道，她现在可不能伤心。”

楚恒其实根本没觉着这是件值得和骆铭说起的事情，不过一个脑子拎不清的女人罢了，按照骆铭的性子，如果他前头真当与这个女子有了什么，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招惹夏芷瑜的。一个疯女人的胡思乱想，何至于让他们这般慎重对待？

但提要求的人是汤媛，是他看着长大，放在心中多年，马上就要娶过门的小妻子，楚恒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奴，他还是抽空照做一下好了，就当给骆铭说了个笑话也好。“行，先把你送回家，一会儿我就马上进宫一趟，把这事和骆铭说说。”

“你以后……”汤媛这话还没说完呢，楚恒已经很警惕地保证道，“我和你一样。”

“啊？什么和我一样？”汤媛被楚恒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平日里脸皮十分厚实的楚恒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先是揉了揉鼻尖，而后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凑到了汤媛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和你一样，也还是童子身。”最后几个字，楚恒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汤媛的耳朵里头。

汤媛其实想说的是，‘你以后再和殿下说这事也可以，不急于一时。’毕竟出宫进宫都很麻烦，特别耽误时间，她不想他这么累，没想到楚恒想岔了，以为她是在问以后会不会也有女人堵住楚家的门，说是他的原配妻子或者是他的女人。“你！说什么浑话呢！”谁在问他是不是童子身啦！这样的问题她才不关心呢！一点儿都不关心！这般懊恼害羞地想着，汤媛却没发现，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眉眼也开始弯弯。

“高兴了？我和骆铭一样，都是特别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那种人！”有些话，刚开始说的时候难免觉得窘迫，但当发现说了之后能取得好效果之后，就不吝再说几次了。

楚恒的去而复返，骆铭有些不待见，他刚想陪瑜儿一块儿休息一会儿呢！

“怎么又回来了？有事？”

“嗯，回去的路上遇上个疯女人，特别进宫和你说说。”

“需要我传召御医给你瞧瞧吗？”

“瞧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你这么突然回转，我还以为你被传染了疯病呢！”“那个疯女人，惦记你的，到处说是你的原配，要和你见面呢！你听到了吧？我说完了，走了。”

骆铭：“……”快得偿所愿地成亲了，所以高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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