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翻天的娃（二）

若说慈母多败儿，那么慈祖母败的就是孙了。

但这事其实也不能怪原来的骆夫人，现在的皇后娘娘，主要还是骆铭的不是。和骆铭同一年纪的男子，除了楚恒这个一样奇葩的之外，其余男子在他们这个年纪，膝下那至少都有几个孩子了，于男子本身和他的亲长来说，他的孩子不论是出自正妻还是妾室的肚子，那都是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小辈。

骆夫人在那儿等啊等，看着别人家的小子成亲，听说别人家的媳妇儿怀了孩子，去赴旁人家孙子的满月宴，周岁宴，到了，听说别人家孙子有弟弟妹妹了，骆铭还一直和娘胎里头出来的时候一样，光棍一条。小宝便是在她盼了又盼，盼到不止失望，而是有些绝望的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个珍贵的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哪里又能不宠爱呢？完全做不到！

虽然民间的有些神怪话本子里头，花也是能成精，成仙的，但于皇后娘娘来说，花儿那就是死物，就算开的时候很美，能愉悦人的心情，凋谢甚至枯萎的时候却并不会让她有伤心难过的感觉。所以小宝刚才要了，她便让人采了来，被小宝踩烂了，她更多地还是担心小宝那小腿儿会不会因为踩了太多花而累着。

至于这池子里头的鱼嘛！就算因为数量庞大，并不能让她对其中某条有什么特殊的爱护之意，但终究是活物，这花儿摘下，踩烂了，以后还能再开，不损失什么，鱼儿的命可就只有一条。况小宝的年纪这样小，总不好让他过早接触这般残忍的事儿，她作为他的祖母，得把他往正道上头领，才算是对得住骆家的列祖列宗和这全天下的百姓。但小宝天生性子就执拗，被她宠得更是他说一，旁人就不能说二，思量再三，皇后娘娘还是妥协了，让宫人送来备着喂鱼的鱼食。

要说这池子里头的锦鲤呢，若是聚在一处的话，看着红彤彤一片，特别喜庆，可平日里头，鱼儿们并不都在水面，也不可能都聚在一处供人观赏，但要将它们聚在一处是极容易的，往池塘里头投食就可以。

前朝的时候，后宫子嗣虽然不丰，但嫔妃却是不少的。没有后嗣，没有皇帝的宠爱，有些嫔妃终日在自己宫中伤春悲秋，偷偷落泪，也有到这池塘给鱼喂食的，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能折腾几条鱼，也能让人的心情稍稍开朗些，即便那个时间很是短暂。

因着这个，管着这个池子的宫人们虽然给鱼配了鱼食，但一般都在傍晚的时候才行投喂，若是每天早早起来便把满池子的鱼给喂饱了，那么宫中贵人们若是突发奇想要过来赏鱼或者‘折腾’鱼，只怕就没法尽兴了。一天里头的大多数时间里，池塘里头的鱼都不大活泼，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没有东西刺激它们。

这会儿皇后娘娘既然想要顺着小宝的意思捞鱼，她下意识的自然还是想要完全顺着孩子，反正都是捞一把，不如捞一条他最喜欢的上来，也许他喜欢了，便能学会爱护它也说不准。

因着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宫人送鱼食的时候只恨自己爹娘没有多给生几条腿，毕恭毕敬地把鱼食碰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投，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刚才抱着小宝有些乏了，就算给了她，她也投不远。

那宫人应了一声，一人抱着装着鱼食的盆，一人用勺子往池塘里头撒鱼食。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本来绿莹莹的池塘水面便泛起了丝丝红光，大约是真的饿狠了，那些锦鲤在水中游动的速度飞快，到了鱼食抛洒的所在，就见数十张鱼口不停开合，水面上的鱼食顿时少了许多。皇后娘娘眼见着池塘里头的锦鲤都聚集得差不多了，便让奶娘把小宝抱了过来，怕他太过兴奋，挣扎导致奶娘抱得不稳致他落水，皇后娘娘并未让奶娘太过靠近池边。反正小宝的眼神那是极好的，站在这个距离，应该也能看清池塘里头的鱼大鱼都是个什么模样了。

“小宝啊，和奶奶说，你喜欢哪一条，奶奶让人去给你捞上来。”这话本来是皇后娘娘说着哄小宝的，说出来之后呢，她突然觉得这个法子其实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刚才的花是死物，小宝要哪一朵，自然一指就能送到他跟前来，但现在的鱼则不同，都说如鱼得水，鱼在水中可不就是畅快来去的，有极大的可能，小宝瞧上它的时候，它在这个位置，等小宝手指的时候，它又在另一处，待宫人们去用网兜捞的时候它又游走了。

这么想着，皇后娘娘往池塘里头一看，红通通的一片，虽然每条锦鲤身上的花纹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模样，但在她这个位置看来，除了眼花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听到奶奶同意捉鱼给他玩，小宝的眼睛猛地就亮了起来，那股子兴奋的小模样，让他瞧着更活泼了些。皇后娘娘看在眼里，也不免跟着一笑。想着以后还要消磨时间的话，也别费劲绕路了，直接把小宝带到这里来就行。在她看来，这挑鱼的事儿，只怕别说几个时辰了，一天都是不够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小宝十分专心地看着池塘里头抢食的鱼。只见本来平静无痕的水面因为鱼儿们的争食动作而有了阵阵涟漪和水花，有了水的遮掩，就更难看清鱼儿都长的什么模样了，对于这一点，皇后娘娘十分满意。

在皇后娘娘想着要不要让人去搬张椅子来，她坐着等待小宝的选择之时，小宝突然高兴地叫了起来，“奶奶，要！”

“哦？我们家小宝这么快就选好了？小宝想要哪一条啊？指给奶奶看好吗？”自能说话之后，小宝虽然还不能准确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但大人的话，他已经基本都能听懂了。于是在奶奶问他的时候，他十分兴奋地扬起了肉乎乎的小手，伸出短短的食指就往一个方向指，大约也是看出鱼儿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他的动作有些急，还不是定在一个地方不动的，而好似是跟着鱼儿的动作左右移动的。

觉得孩子小还是挺容易‘坑’的皇后娘娘笑盈盈地顺着小宝的小胖手往池塘里头瞧，想着一会儿为了不让小宝着急，让宫人们不管对错，只要动作快也是可以的，反正捞是捞了的，错了再换就是，换到骆铭带着媳妇儿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瞧，倒是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她那‘如意算盘’全因为目前所瞧而打了水漂了，她瞧见了什么呢？在一群白底红背的锦鲤之中，居然夹杂了一条金色的鱼，那个头还不小，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它的存在。“这……”那金灿灿的颜色，看着就不大寻常，或者说，特别明显，皇后娘娘有些不死心地向小手还在不停挪动的孙子确认，“小宝啊，你说的是哪一条啊？奶奶怎么没看到呢？”有些庆幸还没教小宝常见的颜色都该怎么说。

若是小宝年长些，知道进退，大约会‘知难而退’，但在现在的小宝看来，奶奶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自然是要做到的，虽然奶奶的眼神不是很好，但他会很耐心地给奶奶指出他要的那条鱼的。

那条鱼也是该！一大群鱼待在一块儿的话，任凭小宝再怎么指，皇后娘娘也能装傻到底，但那条鱼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感觉出了自己是个‘异类’，居然缓缓地单独游到了一边，它这一番，小宝是高兴坏了，指得更勤快了些。

皇后娘娘：“……”不是本宫不救你，是你自己找的。

“哦，那一条是吧，行，奶奶知道了，奶奶这就让人给你去捞。”

池塘里头的锦鲤不少，喂鱼的宫人们知道皇后娘娘一行不会这么快走，于是投喂鱼食的时候份量并不太大，除了几条体型比较大，比较能抢的鱼之后，其他的鱼基本上都还处于饿肚子的状态。

那一条被小宝看上的金色锦鲤单独游开之后，宫人们知道皇后娘娘要将之从池塘里头弄出来，虽然这一条金色锦鲤算是很特别的存在，但懿旨不可违。而且别说这皇宫里头的一条鱼了，整个天下都已然是骆氏的掌中物。于是连忙跪倒应下，而后转身去取新的鱼食。

皇后娘娘见刚才的盆中依旧有很多鱼食，对于那个宫人的离开有些不解。在她以为，她指定要那条鱼，宫人就该想办法去弄，或钓或捞，怎么直接转身离开了呢？

另一个留下的宫人见皇后娘娘面上生疑，忙恭身解释，却原来，因为那条鱼长相不俗，宫人们本来是想趁着皇上或者嫔妃心情好的时候邀功的，所以十分尽心喂养，旁的锦鲤吃的是一种鱼食，它吃的却是另一种特制的。更香也更营养，能让它身上的颜色看着更加鲜亮。既然要将之捞出，佐以那鱼食是最迅捷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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