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儿女双全（一）

本来因为生产而有些疲累，已经快要昏睡过去的夏芷瑜，因为乖乖这嘹亮的一声，猛地睁大了眼睛，重新打起了些精神。

乖乖顺利哭出来之后，稳婆轻手轻脚地给她洗干净，包好襁褓，恭敬地递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喜庆话，稳婆虽然觉得说了有些假，但还是按照平日的习惯说了几句，那些个吉祥话，放在别人身上那大约就是期望，放在乖乖身上，不用说就已经是事实了。公主啊，那注定了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早出生了半个多月的乖乖，浑身红扑扑，皱巴巴的，但皇后娘娘就跟当初瞧见小宝的时候一样，是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侧眼瞧见夏芷瑜又醒了过来，忙把孩子抱到了她跟前，“瑜儿啊，快，看看你和铭儿的女儿，长得可好了。”

关于皇宫的门槛，皇后娘娘以为，估计没有人有那胆子给它踏坏吧。

看到乖乖的第一眼，和看到小宝的第一眼，夏芷瑜的感觉其实是差不多的，平心而论，都挺难看的。看第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那一种。但有小宝珠玉在前，夏芷瑜很是相信皇后娘娘的‘老人言’，乖乖以后也会和小宝一样，越长大越好看。毕竟她和骆铭都长得好，乖乖不管随了谁的长相，都不至于长得太丑。

“让御医给乖乖看看吧。”夏芷瑜又仔细瞧了乖乖两眼，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只乖乖毕竟早出生了半个多月，又是她服了催产药之后才生下的，夏芷瑜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被夏芷瑜一提醒，皇后娘娘恍然，“对对，得让御医看看。”

前朝大皇子便是个早产的，因为早产身体一直很不好，能活到成年还是因为他是生在皇家的，若是生在平民人家，只怕连周岁都是过不了的。

是以这会儿御医瞧着裹住乖乖的襁褓，活像里头裹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妖怪。御医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裹着乖乖的襁褓，觉得有些冷意的乖乖动了动手脚。御医如临大敌一般往后退了退，而后在皇后娘娘不快的眼神下又仔细望闻问切了一番，确定小公主的身体暂时无恙。

“无恙就无恙，你加个‘暂时’是个什么意思？是说以后可能会有不妥吗？”

“这个……”御医常在宫中行走，不论做事还是说话，都习惯性地留有余地。因为满饭可以吃，满话是不能讲的，“有些情况，还是要等小公主再大一些，才能确定。”

“乖乖没事，你放心休息吧。”夏芷瑜硬扛着没睡过去，直到听到皇后娘娘这一说，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抱了乖乖一会儿，皇后娘娘将乖乖交给了早先安排好的奶娘，而后气势全开地到了隔壁宫殿里头。那里头，跪了一地的宫女，都是在夏芷瑜身边伺候的，便连芸儿都不能幸免。瑜儿和乖乖福大命大，暂时无碍，皇后娘娘憋着的那口气虽然松了，但憋闷了那么久，总得找到出气的人，比如这些个疲懒的宫女。

“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就算夏芷瑜是在宫殿外头滑倒，她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能免责，但夏芷瑜现在的情况显然更严重一些，因为她是直接在室内摔倒了，还摔得颇重。该庆幸的是，她月份已经够大，年纪也轻，前头养胎养得还算不错，但凡这其中任何一项出了纰漏，那么可能最后的结果就不是大人孩子都吃苦头，而是阴阳两隔了。

夏芷瑜生孩子生了多久，这些宫女就跪了多久，但即便她们跪了这样久，腿都跪得没有什么知觉了，依旧没有能想明白夏芷瑜究竟为什么会在宫里头摔倒。这一点，甚至连一直贴身伺候夏芷瑜的芸儿也莫名其妙。

但身份上的差距，注定了皇后娘娘问的时候，她们只能想尽办法回答。回答不出来？也容易，换个直接点的法子，让她们疼，而后得到答案。

皮/肉之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经受得住的。所以历史长河之中，才会有那么多屈打成招的冤狱。就像这会儿，虽然所有被鞭打的宫女都觉得自己是受了冤枉的，但为了不再继续受苦，还是有人发出了口申口今和求饶之外的声音，“奴婢知道，知道是怎么回事。”

出声的是个叫明芳的宫女，她开了口之后，侍卫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所有侍卫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说吧，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想要的是答案，谁说出来的都一样。

“是，是小殿下……”能来负责施刑的侍卫，几乎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所以刚才打明芳宫女的某一下，鞭子尾端扫到了她的脸颊边，宫女们在宫里头虽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平日里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多生事端，日子还是能过得很不错的。皮肤还算细腻的明芳脸上被抽的这一下，让她说起话来有些困难。

“胡说八道！”见明芳有意攀扯尚且不知世事的小殿下，侍卫长眸中寒光一闪，拿过明芳跟前侍卫手中的鞭子反手就是一下，这一下，比前头侍卫打得都更重更急，明芳被打得哀嚎了一声，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泼醒她！”侍卫长说着话，目光扫过被绑在一个刑房里头的其他宫女，“你们一会儿如果也有想要说的，开口之前多想想，别自己脑子不好使，就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

被冰冷的盐水泼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明芳很快醒了过来，这一回，她身上疼痛的地方太多了，脸上的那点儿‘小伤’也就显得不那么疼了，怕侍卫长一言不合再给她来一下或者几下，这一回明芳说话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女之间，也有等级之分，不说月俸的多少，管人的和被管的，这心里上的感觉就很不相同。于明芳来说，她可以被其他任何人管着，只不能是和她一块儿进宫的明袖。

宫里的宫女到了年纪之后，基本都是要被放出宫去的，夏芷瑜身边伺候的人之中，便有一两个马上年满二十五岁，要出宫去和家人团圆去了。一般能在宫里待到二十五岁的宫女，在宫里基本都是有些地位的，她们要出宫去了，她们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明袖和明芳以及其他几个宫女便都是被一个二等宫女管着的。那个二等宫女在人后放过话，会从明芳和明袖两人之间提拔一个接替她的位置，不过她还有些时间，所以可以再多看看。

“……奴婢，奴婢就是想着，若是明袖犯了错，那……”小宝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人关注着的，或明或暗。明芳的眼神很不错，在小宝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了小宝领口上的雪团，但因为她不是小宝身边伺候的人，即便她确实有心讨好，却也知道，如果她贸贸然靠近的话，是会被小宝身边潜藏着的暗卫当做刺客斩杀的。

明芳正暗自盘算着要把这个‘好’卖给谁才能利益最大化的时候，那个小雪团它自己滚到了地上，因为大殿之中摆放着不少炭炉，几乎转瞬，那个小雪团就化成了水。

殿中清洁之事，今天恰好是明袖负责的。明芳迟疑了一下，转头装作自己没有看到那摊不仔细看并瞧不出来的水渍。

“……奴婢，奴婢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会踩到那摊水。”

即便明芳最后急急地补了这么一句，但在场的人心中依旧了然，夏芷瑜踩到这摊水，应当算是她心想事成，明袖的这个‘错’犯得真够大的。

不过一个二等宫女的位置，却差点儿害了夏芷瑜和乖乖的性命，皇后娘娘沉思片刻，“那两个宫女，以同罪论处。”一个明明当值却玩忽职守，一个明明瞧见了却装作不知。

为了替乖乖积德，死罪是可免的，但活罪却不能饶过。打她们板子的时候，皇后娘娘让宫里头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告诉他们，宫里头的主子们好，他们才能安稳度日，如果因为他们内部的一些小争斗，危害了主子的利益或者更多，那么他们也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至于小宝，他一个自己意思都没法完全用语言表明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让他背负差点儿害死母亲或者妹妹的罪名？皇后娘娘反正是不舍的。但小宝身边的宫女也是需要被敲打的，便是那个小雪团没有落在地上，万一化在了小宝衣襟处，让他着了凉生了病呢？总归还是身边的宫女没有伺候好。既然知道他在外头玩了雪，进屋之后不就该及时地给他换身衣裳，暖暖身子什么的吗？如果她们认认真真地照顾好了小宝，夏芷瑜便不会有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夏芷瑜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然尘埃落定。

“娘娘，您醒了？可饿了吗？奴婢去给您端点儿吃的过来？”

“芸儿？”芸儿的话里话外，依旧透着对她的关心，但……夏芷瑜总有股子错觉，好像芸儿待她恭敬了许多？

“是奴婢。”

“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她睡着的时候。

芸儿眼角一阵酸涩，垂眸摇了摇头，“娘娘，什么事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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