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孟若华派人去荣喜院禀了一声,带着玲珑与春秀出府了。
她们径直进了茶舍的雅间,屋内杨三叔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孟若华笑盈盈的打招呼:“三叔好久不见。”
只见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灰衣汉子站了起来,他向外走了两步,脚步略有些高低不平。
“小姐好!”杨三力呵呵一笑,抱拳行礼。
“三叔,我又要麻烦你了。”孟若华亲自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杨三力爽朗的笑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这把老骨头巴不得有点事做呢。”
“三叔可不老,那帮孩子还得指着您多照看呢!”
孟信收留了一些兵士遗孤遗孀,有一些养在孟府后街,有一些养在城外庄子上。在孟府的照看下,也能有片瓦存身。
杨三力摆手道:“都是将军的照拂。”
孟若华不愿揭人伤疤,连忙提起了正事。
“三叔,我想派人去南方收粮食,您那有靠谱的人吗?”
杨三力是爽快人,有话直接问就行,拐弯抹角的能把他急死。
“小姐怎么想起这个了?”杨三力满脸的惊奇,孟府就没有想做生意的人!
孟若华早想好了借口,平静道:“想做粮食的生意,就算咱们这边卖不上价,运到北方去卖或换成裘皮,不拘挣多少钱,不赔钱就行。”
她总不能说预测到明年有洪涝吧,估计杨三叔第一个就不相信。
可是…“谁做生意不想挣钱,怎么小姐先想着不赔钱?”
孟若华坦诚说道:“做粮食生意以防不时之需,三叔也知道西北军苦,要是哪天爹爹的人真吃不上饭了,我运点粮食过去也算尽尽孝心;即便军中用不到,卖给北方部落,他们有了粮食也少打咱们的主意。”
北方游牧部落不会种粮,没吃的了就南下去抢,除了大规模军队进攻外,每年都要受到他们或大或小的骚扰。当地居民每到冬天都提心吊胆,时刻准备着跑。
“小姐想找什么人?”
杨三力平日除了替孟信收集信息外,也管着孟信收养的遗孤遗孀及无家可归的兵士,此时一听孟若华的想法,还真有些兴趣。
他们有些在战场上受伤退役的,身有残疾找不到差事,只能依附着孟府生活,可大家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好意思岁岁年年的领孟府的救济?
平日大家能找到的也有卖苦力的差事,可他们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卖苦力的差事做的都比别人慢,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多少钱。
孟若华本意也是贴补这些兵士,便说道:“要有掌柜的懂得粮食买卖,要有账房算账,要护卫看护。”
她也没做过生意,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三叔也知道我们家没人做生意,其中的门道我还真不懂,所以才想请三叔给找些人,最好能找个惯常跑商的掌柜来。再者,我知道三叔手下有人,这才厚着脸皮提的,用自己人总归放心的多。”
杨三力不懂做生意,可这些年收集消息也认识了不少人,听着听着也能明白一些。他在脑中划拉着能用之人,思索片刻后道:“小姐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小户出身没做过大生意,可这些年东奔西走的也认识些人,要是小姐信得过,我就去拉个队伍出来,不能保证小姐挣多少钱,但总不会被坑被抢了。”
他真心想替兄弟们找事做,一个个七八尺的汉子,天天被那帮小崽子管事们呼来喝去的!
兄弟们也不全是庸碌无能之人,不过是没有门路又没有本钱,现今有了机会,一定能将小姐的事做好!
杨三力越想越激动,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孟若华看着他走路一左一右的晃,不知道他那条伤腿疼不疼。
“三叔还是坐下合计吧。”
杨三力回头一看,正好抓住她看自己那条伤腿的视线,呵呵笑道:“小姐别看我瘸,真打起来三五个人都不再话下。”
思忖片刻,杨三力又问:“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
“我也不急,明年三四月份吧,正好五六月份到南方,收了新粮就回来,正好也有时间准备人手。”
杨三力轻松的摆摆手,“找人不麻烦,三两天就能集齐。”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一通,最后杨三力提议,今年冬天就往西北去一趟,先收些裘皮拉回京城卖。一到冬天,京中贵人们谁家不买三五件新大毛衣裳,买不起整件裘皮的,买个毛领也光鲜的很。
他们那般兄弟在西北都待惯了,又不怕路上严寒辛苦,快马跑去,一二十天就能到,年底赶回来也能卖上一笔。
再者,他们在西北熟识的人也多,收些裘皮这种小事,不说帮着做,肯定是没人会为难他们的。
以前孟将军不做是因为没人愿意张罗,现在既然小姐先做这个生意,他们当然也愿意帮忙,也能帮兄弟们找个活计挣些钱。
“好,那一切就拜托三叔了,我明天让玲珑拿一万两银票过来,三叔看着安排就是。”
“一万两太多,五六千两就行,西北皮子便宜。”杨三力连忙道,便宜是真便宜,而且第一趟还是保守一点吧。
孟若华心中定了大半,杨三叔人品肯定没问题,就是担心他们也没做过生意别被人骗了。
虽然她嘴上说挣不挣钱无所谓,可也赔不起太多!
她的钱也不多!如果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活,这些钱也足够养活她一辈子,可真要做些什么,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怪不得那些高门大户有专门的子弟出来经商,没点钱贿赂官员都贿赂不了。
又补充了些细节,两人就散了。
杨三力急忙忙的回去召集人手,可没时间在这喝茶!
孟若华带着人便回了孟府。
孟母午休起了,正喂孟思修喝冰糖雪梨汤。
“姑姑,快来,我给你留了甜梨汤。”孟思修一见人就扑了过来,拉着孟若华的手往屋里拽。
方苓笑骂道:“你留,你从哪里留?你都喝两碗了!”
孟思修吸了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都怪碗太小了,我三两口就喝没了。”
孟若华点着他肉乎乎的小肚子,说道:“是,怪碗太小,下次给咱们思修上大碗,你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要学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孟母伸出手指头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教他!这以后也是个不省心的!一个大的不省心,一个小的也不省心。”
“您老年纪又不大,省着心不用干嘛,又养不出小的来。”孟若华笑嘻嘻的回嘴。
方苓好险没笑出声来,连忙捂着嘴扭到了一旁。
孟母做不出打人的事,只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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