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纪瑶中气十足的呼唤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十分清楚。
她打开门,却见白日里刚离开的折清一脸苏然地站在门口。她呀了一声,还没开口,就见她身后一女侍卫抱着一人。
女侍卫怀里的人浑身上下用斗篷盖着,一寸肌肤都没有露出来。
不等纪瑶说话,折清先开口:“叨扰姑姑了,客房能住吗?”
“能是能,你从哪里拐来的人?”纪瑶忙将门打开了,“快进来、快进来,这是哪家姑娘?”
折清没有回答,引着侍卫匆匆往客房而去。
客房是干净的。纪瑶闲不下来,整日里擦擦洗洗,客房里的被子都很干净。
侍卫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折清扯过被子盖上,侍卫立即退了出去。
顾思怀闻声而来,提着灯笼缓步而来,“阿折,这是怎么了?”
折清张了张嘴,扫过洛唐苍白的面容,欲言又止。
她说不出来。
顾思怀自己走近,探头看到熟悉的脸颊,脸色突然变了:“她不是回萧家了吗?”
“被宁安那个混账掳回府去了。”折清语气微冷。
顾思怀脱口而出:“为何掳她。”
折清沉默。
这时,纪瑶提了热水壶过来,放在榻前几上,“宁安掳她,肯定是为了折相。”
顾思怀看过去,灯火昏暗,折清的面容显得十分幽冷,不大好看。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不问,顾思怀便不问了。
纪瑶偏要问,“是不是宁安喜欢你,嫉妒你与洛姑娘走得近?”
“阿瑶。”顾思怀低斥一声,“别问了。”
纪瑶讪讪,偏头又看向折清,“你看,人家因你而受遭,赶紧结契带回家护着,若不然,这么一个孤女,没爹没娘,舅父舅母算计,哪里有好日子过呢。”
她说的是实话。
顾思怀哀叹一声,“确实是无妄之灾。”
折清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顾思怀将灯笼放在,询问道:“要不要请大夫?”
“不必了,她明日就会醒,中了迷药。”折清声音淡淡的,辨别不出情绪。
顾思怀拉着顾瑶便走了,“屋子给你了,对了……”她止步,说道:“你派人去萧家看看,未出阁的女子在外留宿,家里知道是会不高兴的,瞒着一点,就说在我这里住下了,若不然,对她名声不好。本就是孤女了,再传出来不好的声音,日子就愈发艰难。”
折清颔首。
顾思怀本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提点她:“洛唐还小,你既想结契,就派人盯着些,她太小了。”
洛唐才十五六岁,养在后宅,懂什么呢?
不懂险恶,不懂人心,就是最可怜的。主要还没有父母,这样的孩子,没有人疼。
折清还是点头。
顾思怀走了。
她这才坐下,伸手抚摸少女柔软的脸颊。
顾思怀的话,在她耳边久久萦绕。
尤其是那句:她太小了。
她小吗?
折清的眼里,洛唐有成年人的思想,她的魂魄是成年人,甚至二十多岁、三十多岁,不算小。
可她的样貌,眉眼,又是如此稚嫩,让人心疼。
平日里笑得开朗恬淡,笑容爽朗,让人一直忽视她如今的处境。
她再聪明又怎么样呢。
她只有十五岁,是一个刚及笄的孩子,困在后宅。
折清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这一刻,她感同身受。
折清守了一夜,天亮后去上朝。
可等她下朝回来,洛唐还是没醒。
顾思怀让人去请了大夫,大夫也是刚到,扎了两针,指尖逼出了些血,人才转醒。
纪瑶吓得直拍胸口,朝着大夫千恩万谢,大夫摆手,认真嘱咐道:“她身上有寒症,受不得凉,多加注意。”
洛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直吃药保养着。
原主死后,顾唐成了洛唐,一直没再吃过药,因此,她的身子比寻常人差一些。平日里看着蹦蹦跳跳,碰到病症,比普通人自然差一些。
洛唐醒来时,浑身发冷,觉得一股冷意钻入骨头缝隙里,冷得她想起冬日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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