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太医忙赶到大殿之内,围着陈雄忙活了好一阵,可这位楚王却依旧不见转醒。
吕简心略懂医术,见寻常手段无法救治陛下,便上前一探,叹道:“陛下急火攻心,寻常手段恐怕无法医治。”
如今司空厉、百里劲等人均在前线作战,朝中仅剩下李密先这位实权大臣。
闻讯而来的李密先见到一脸愁容的云婉珂,拱手道:“皇后娘娘,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需先将陛下救醒才是。”
云婉珂点了点头,看向吕简心,说道:“还请吕先生想个法子,救救陛下。”
后者早已差人从司天台内取来一朵气运金莲。听的云婉珂发话,将金莲放在陈雄心口。只见金莲迸发出一道光芒,钻入陈雄体内。
不多时,后者悠悠转醒。
众人尽皆松了口气。
陈雄醒后,看着吕简心,不过自身伤势,厉声质问道:“吕先生,那些象征着我大楚气运的金莲为何会无故凋零!”
吕简心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陛下恕罪,小人才疏学浅,尚未能查明此事。只不过小人推算出,金莲凋零,或与大军攻打梁国凉州有些关系。”
陈雄怒道:“未能查明?那朕留着你作甚!”
吕简心肝胆俱裂,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在李密先及时出来替其解围,拱手道:“陛下息怒,吕先生并非纯粹练气士,就算能借用妙法窥探气运,可国运一事,虚无缥缈,如何窥探天机。想我大楚境界,或许只有一人,才能推算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雄疑道:“这人是谁?”
“正是家师。”
陈雄恍然大悟,轩辕策这位老神仙学究天人,或许只有他能算出究竟何事导致了这些气运金莲凋零,本想下旨让轩辕策进宫面圣,可一来这位老神仙几十年来除去当日宋进阳临死之前外,一直未曾离开过望江楼,况且陈雄自己也想尽快得知究发生了什么事,便下旨,命李密先、区云溪陪着自己一同前往望江楼,同时八百里加急一道圣旨,让前线的司空厉暂时停止攻城,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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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意兴阑珊的卓不凡找到卫兰三人。见到卢怀远后,没好气道:“原来就是你小子!若非卓某及时赶到,只怕兰儿必然会被齐方重伤。”
卢怀远赧然道:“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卓不凡冷哼一声:“当年你师父有恩于我,今日救了你,就当卓某还了他的恩情了。”
这时,一旁的卫兰忙问道:“卓伯伯,你认得卢公子?”
卓不凡刚想说出二人渊源,卢怀远见郑卫还在一旁,忙阻拦道:“前辈且慢,家师临终前交代过,不想晚辈透露与他的关系。”
卓不凡不动声色看了眼一旁的郑卫,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卢怀远将郑卫拉到一旁,低声说道:“郑兄莫要误会,实在是小弟有难言之隐,有劳郑兄先回去与大军汇合,小弟随后就到。”
郑卫点了点头,虽说他也想知道卢怀远的师承,可三番两次试探,卢怀远都不愿吐实,郑卫也不愿强人所难,叮嘱道:“早些回来,莫要让为兄担心,如今银虎城尚未攻破,我等还有任务在身。”
几人早早就被卓不凡带离战场,故而并不知道楚国大军已奉旨撤退。
待到郑卫走远后,卫兰凑到二人身边,笑道:“好了,外人走了,卓伯伯可以告诉兰儿如何和这位卢公子相识的了。”
卓不凡冷声道:“当年卓某初入中土,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剑神山,问剑当时的剑神曹邛,而这小子本是曹邛唯一记名弟子,更是枪仙凌霄云传人,当年在山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卓某纳闷的是,你这小子究竟有踩了什么狗屎运,能让先后两位天下第一倾囊相授。”
卢怀远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卫兰挺身而出,替卢怀远解围道:“卓伯伯这话说的不对,兰儿倒是觉得卢公子一表人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她性子单纯执拗,在见识了卢怀远的浩然剑气之后,早已将他视为意中人,更是默默立誓,此生非他不嫁。
而卓不凡对于卢怀远没有好脸色,却对卫兰十分宠爱,闻言只能打着哈哈。有点一物降一物的意思。
突然间,卓不凡盯着卢怀远,问道:“你两位师父教你一身本事,难道就是为了做朝廷的走狗?若真是这般,卓某倒要去找那凌霄云好好问一问,我辈武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岂料卢怀远正色道:“前辈错了,晚辈学成一身本事,投身军伍,不为帝王谋,不为社稷谋,只为百姓谋!”
卓不凡冷笑一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你这小屁娃娃懂什么。”
“前辈错了!”面对当世剑神,卢怀远却是毫不退缩,沉声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晚辈自小在剑神山上长大,却随家师见过那惨绝人寰的战事,亲眼目睹过梁楚将士惨死沙场,更从长辈口中听过战火下的百姓流离失所。”
“晚辈不愿天下如此,不愿百姓如此,或许在前辈眼中,晚辈与蚍蜉无异,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愧对本心。”
卓不凡身为剑客,孑然一身,一生醉心于剑,百姓也好,天下也罢,与他何干,闻言只是冷笑。
卢怀远继续说道:“究竟晚辈能否重铸这座破碎山河,现在还无法盖棺定论,还请前辈拭目以待吧。”
之后抱拳谢过,转身离去。
卫兰埋怨道:“卓伯伯你也是的,身为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和卢公子置什么气。”说完默默跟着卢怀远,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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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那道圣旨,楚国四十万大军尽数撤退,司空厉将百里劲留守在白象城内,叶青崖、马贵二人分别率领各自亲军,同样暂时驻守与雍州金狼、赤龙二城。
白象城内,司空厉将几人召集在一起,沉声道:“本将仍是看不透陛下为何下令撤军,但此事蹊跷的很,如今凉州内聚集了不少武道高手,为防止梁狗趁此机会反扑,有劳诸位先行留在雍州,分别驻守,而刘总管也会先留在白象城中,以确保百里将军的安全,本将去去就回,至于后续部署,等本将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交代完后,司空厉独身一人,朝着望江楼疾驰而去。
而凉州银虎城内,虽有几位武道宗师鼎力相助,但李剑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和韦大壮、麻云华二人又是一夜未眠,生怕楚贼去而复返,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三人游走在城楼之上,李剑沉声道:“虽说柳公仰法师名言楚军短期之内不会再来,但本王心中仍是没底,毕竟这么多年来,双方兵力投入如此规模的战役,少之又少,一旦一方战败,将会影响到之后天下局势,容不得本王掉以轻心。”
麻云华符合道:“王爷所言甚是。末将当年随大将军攻打西平国,敌军大将阿善弩能征善战,用兵如神,可比起这位大楚军神,仍有不小的差距,况且司空厉还是位列四大宗师之一的武道高手,说真的,末将真怕这楚蛮子哪天真来个万军丛中取人首级的壮举。”
一说到司空厉,韦大壮不禁想起了相识数十年情同手足的樊于虎,叹道:“是啊,有司空厉在,的确是我大梁不幸,这样一位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对手,无论是谁,都不敢说有必胜把握,且真遇到这人时,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剑叹道:“这样一位对手,的确难缠,好在我大梁也有柳公仰这位年轻俊彦,此子好似司空厉的克星一般,好几次都能让这位大楚军神无功而返,有司空厉这样一位对手,是我大梁的不幸,可有柳公仰法师在,何尝不是我大梁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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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楚国宝玉城望江楼内,习惯每日睡醒先算上一卦的轩辕策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连一向稳重的陈雄也坐不住了,竟不惜离开鄱阳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老夫解惑。”
接着走到窗边,看着满眼一望无际的黄沙,笑道:“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讨价还价,给老夫换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可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都这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些,不过这陈雄若是不带些好酒来,可就别怪老夫闭门不见了。”
好在陈雄知晓这位自愿被软禁在望江楼的老神仙喜美酒,这次为表诚意,更是带了满满一车美酒。而随着司空厉姗姗来迟,陈雄连同几位楚国权臣尽数到场,看着坐在正中的早已大醉酩酊的轩辕策,陈雄拱手道:“司天台内气运金莲凋零,还请老神仙替寡人解惑。”
面对这位一国之君,轩辕策好似不给面子,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又拿起一坛酒,放在嘴边大口豪饮。
可即便轩辕策如此无礼,场中却无一人敢言,就连陈雄,也不觉不妥,反倒腰沉得更低。
忽听轩辕策轻笑一声:“老夫当年曾立誓,此生不再为帝王出谋划策,天下归属更是与老夫无关,不过看在陛下这般有诚意,加上这些美酒的份上,老夫就大发慈悲,助你一次。”
陈雄一揖到底:“多谢老先生。”
见赚足了面子,轩辕策微微一笑,将陈雄扶了起来:“堂堂一国之君,给我这个糟老头子行礼,算什么名堂。”
之后拎着那坛尚未饮尽的美酒,一针见血道:“陛下近日可是见过那云音寺的柳公仰?”
陈雄点了点头:“老先生神机妙算,寡人的确见过那柳公仰。”
轩辕策继续说道:“世人只知这位年轻佛头佛法高深,乃是空山唯一传人,却不知道这位小和尚极擅藏拙,集百家之所长,融会贯通,如今修为已近天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司空厉更是站起身来,惊呼道:“这绝不可能,晚辈与他交手数次,此子修为虽高,却远不如我,怎可能近天人境界!”
轩辕策冷笑道:“司空你什么都好,就是自视甚高,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位后生早已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成长为一头巨兽,只不过这小子善于藏拙,加之司空你从未正视过此子,并不认为这个年轻的佛头短期之内会是你的敌手。”
又听轩辕策继续说道:“陛下当日面见柳公仰,老夫并非真神仙,其中细节老夫也算不出来,只不过之后不知柳公仰用了什么手段,从陛下身上窃取了楚国一部分国运,之后更是将这些国运以精妙手法附在了梁国凉州众将士身上,一旦楚国大军攻城,反梁国将士每死一人,楚国国运便削弱一分,陛下身为天子,与国同在,更与国运紧密相连,国运受损,陛下必然受到牵连,这才会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国运,便是陈雄也不过一知半解,闻言问道:“先生的意思,柳公仰那日孤身来到我大楚皇城内,为的并非是刺杀寡人,而是为了窃取我大楚国运?”
轩辕策嗤笑道:“刺杀陛下?陛下未免将这柳公仰想得太过简单了些。且不说你那皇城之内机关重重,柳公仰修为越高,受到天道镇压便越大,行刺一事谈何容易,假使真让他成了,必然也难逃一死,这笔买卖,或许在柳公仰眼里并不划算。况且就算陛下死了,并不会影响你楚国大军继续攻城,反倒是身在前线的司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更加全力攻城,将满腔怒火发泄在梁国将士百姓身上。但柳公仰这一手,反倒是让司空投鼠忌器,毕竟凉州将士如今与楚国国运相连,国运又与身为天子的陛下息息相关,司空在前线每多杀一人,陛下受到的伤害便增加一分。”
陈雄怒道:“贼子好毒的心思!敢问老先生,这阴毒的招数可有法子破解?”
轩辕策笑道:“这一点,陛下倒是不用担心,气运气运,看不见摸不着,一旦远离龙脉,假以时日便会自行消散,只不过这整整三十年国运,八朵…哦,不对,现在是九朵了,这九朵气运金莲,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挽回的。”
一念至此,陈雄怒从心起,咬牙道:“此仇不报,我陈雄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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