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恨意

周奎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钱谦益开口道，“老夫钦佩钱大人的学识，可却不敢在此苟同你的观点。”

“如钱大人想的是通过合理手段赢得皇上信任，倒了阉党的话，那么老夫必会尽自己的一番绵薄之力，用自个儿这不起眼的老国丈身份，去帮你们在朝堂上赢取反击的机会。”

“可若是今日，跟着你的门人回去，密谋造反，老夫决不答应。”

旁边那一头灰尘的钱龙锡也开口劝说道：

“老国丈，你身为皇亲国戚之首，女儿也是当今皇后，到头来，却因为被阉党陷害，而落得此番凄惨下场。”“天下人，都说您爱财如命，可天下人，又有谁敢说自己不爱财？”

此时，钱谦益大义凌然道：“皇上他大兴募捐，为的，不就是为了掏空咱们家业中的那点儿钱财吗？”

“您不想帮那些晋商们办事儿，可那几大箱子钱您又想要，皇帝从您那儿前前后后谋取了多少银子，这家族产业的亏空，难道不得想办法弥补吗？”

“再说，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崇祯，还想要把您在这儿关多久？”

“您再怎么说，都是他的老丈人哪。”

“归根结底，都是皇上他自个儿逼着您捐钱，结果您老人家掏空了家业，为了弥补亏空，您才动了私心，想要留下了那些晋商们送来的金银，然后把他们打发走。”

“可阉党们却当着众多人的面说，拿人钱财，就要帮人办事儿，可谁知道，您不过是想着讹那些晋商一笔而已，说破天，没有证据，也不能算是谋反吧？”

钱龙锡也义愤填膺的怒道：“这些败坏我大明风气的阉人宦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非但要捐大笔大笔的银子上去，还想着要彻底把我们这些清流们往死里整，直到掏空我们家里的家业，一无所有为止。”

“而皇上信任阉党，现今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已经彻底沦为魏阉等人的傀儡。”

“对待朝中清流，他雷厉风行，立行禁止，以雷霆手段约束之，严惩之，可对待那些不要脸的阉党，他却宽容包庇，屡次触犯律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以话术搪塞过去。”

“自阉党提出募捐以来，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人心浮动，自顾不暇，每日上朝，也都是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比起万历时期的盐税、矿税，搜刮民脂民膏来说，现今募捐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而引得百官怒指，此，真乃是亡国之举。”

周奎有些心动，坐在那儿，望着身边的环境，却仍然痛心说道：“皇上纵有万般不是，终究只不过是一叶障目，只要咱们不停的去劝说，不停的进谏，就不信，难道他阉党还能够一直猖狂下去不成？”

“再说，老夫在这儿关着，未免就是一件坏事儿。”

“老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阉党手下的锦衣卫们对老夫下手越狠毒，反而最为有利的是我们。”

“老夫诚诚恳恳为国出策办事，如果皇上之后重新信任了老夫的话，那么老夫身上的伤越重，越是讨人心疼，那些阉党们的责任就越大，这将对倒阉来说，实在意义重大。”

“钱大人，你不妨想想，老夫现在身为上下清流官员们之领率，现在老夫都已经被关入了大狱，就算阉党们想趁此机会将清流官员们一网打尽，可皇上会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他们这样做吗？”

“治理国家，终究靠的还是那些读书人，若是将天下的读书人赶尽杀绝，除非皇上他不想干了。”

钱谦益望着眼前那冥顽不灵的周奎，叹息了一声又说道：“老国丈哪，您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您入了狱，就没事儿了吧？”

周奎顿了顿，一时间竟语塞，寻不到一句妥善的说辞去回应他。

然而却只见，钱谦益脸色冷漠的开口，“说句实话吧，您现在的立场，相当危险，即便您现在身处大狱之中，也无法保全自身。”

“因为只要您这一皇亲国戚之首、清流文臣之表率还活着，那么阉党们就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子去皇上面前挑你的不是，说你的坏话，即便皇上再有宽恕你的想法，”

“皇上他毕竟长居于深宫中，日理万机，查阅奏折之时，总会喜怒无常，万一哪天情绪不好，正在气头上，您觉得，到时候他们会怎样说您？”

“他们会趁你被关在狱中的时候，将你家中的产业一五一十的查清楚，然后去皇上面前告状。”

“说，天下大灾、各地兵变，以及辽东催饷，如此繁多的事务，朝廷银子不够，全都因为您老的原因，皇上盛怒之下，必定会将你的家财全部都抄没充公。”

“因为您家财万贯，却不肯拿出十分之一来报效朝廷，报效大明，反而还帮着清流战站场子，给他们家族的生意打掩护。”

“这些话如果真的是说出来了，那依皇上的性子，他能忍的了不对你家财下手吗？”“你到时候还能有别的什么退路吗？”

“难道，周老皇亲您也成了软骨头，要主动去攀附那些阉党们，回心转意的告诉他们，你要捐钱了事吗？”

“那天下任如何看你，朝廷清流官员们又如何看你？”

“皇上，他会怎么看你？”

“你捉摸不定，到时候只怕是捐完钱了，皇上就会一脚将你踢开，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到时候您连个小太监的身份都不如，这样的结局，难道就是老皇亲您所想要的吗？”

钱谦益脸上生出几分鄙夷之色来。

一向要面子的周库听了他此番言语，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低头沉思，脸色凝重。

周奎一脸难堪之色，“如果，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必然会来联系你们。”

“其实，老夫也隐隐有些觉得，这大明朝，真的已经快不行了，国家上下那么多的麻烦事儿都无法得到解决，皇上他却一个劲儿的将目光盯在咱们家中财产身上，大臣们要是都罢工了，他还能依靠谁来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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