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阉党,送别(1 / 1)

第一百章 阉党,送别

这一日,兴许是受气候影响太大,天气阴沉到了极点,乌云遍布,光线黯淡,大民宫廷复杂的走道之中,每隔一段距离便点了盏灯火,远远看去,尤显一片通明。

寒风吹拂,侍卫一身铠甲难以御寒,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疲倦之意。

没等多久,一个身穿深色常服,头顶黑色束发帽的老人慢慢的走了出来。

老人一身粗布麻衣,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扎在头上,露出难以计数的皱纹来,仿佛诉说着他历经的沧桑,以及苍老不堪的身躯。

在这深宫的过道之中,不知有多少阴谋与心计暗藏着,可当周围的仆人和太监见到这位老人之后,纷乱不堪的心中,仿佛也安定下来了一般。

一群人就这样拎着大包小包走着。

旁边的一位小太监,走着走着,忽然用袖子挡住了眼睛,啜泣起来。

“哭什么?”

一身常服的魏公公语气诧异道。

“儿子,孙子们也要跟着老祖宗一块儿去受罚。”

“受罚?”

魏忠贤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眼神凌厉道:“这话谁说的?”

小太监胆战心惊的站了出来。

“自己掌嘴。”

魏忠贤冷冷说道。

“说了多少次,在宫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污蔑皇上。”

“皇上这是在罚咱家吗?”

“只是把咱家派去德陵给先帝陵寝督工而已,难道这在你们眼中,就是惩罚?”

正说着,忽然他两眼一闭,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无奈说道:“咱家老了,干了这大半辈子的活儿,也该休息休息了。”

“一直干活儿,咱家也受不了。”

“你们跟着咱家这么多时日,也算是有功劳的,在咱家屋里头的地砖下边儿,藏了二百两纹银,你们尽拿去分了吧。”

几个小太监们闻言,更是悲痛道:“老祖宗,您要是不在这宫里头,孙儿们继续待这儿,又有何用?”

“不如跟着您一块儿,去德陵督工,那儿都是些累人的苦力活,儿孙们跟着一块儿去帮着您,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让别的宵小欺负您。”随着这带头的小太监说完,魏忠贤欣慰的点头:“不枉我平日里对你们这么好,那行,走吧。”

几个小太监没再说话,跟着魏忠贤一块儿往宫门走去,沿途侍卫,并未阻拦,一路坦荡。

一路传来,布鞋敲打着平整地面的滴答声,像是水珠滑落,引人耳悦。

由此,九千岁的决定,将会失去他现在的一切权利,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

就像是在正史上所记载的一样,诛杀魏忠贤前,将他发配凤阳,而魏忠贤在发配中途就得知皇上要杀自己的消息后,便与其随行党羽,在旅社内痛饮至四更后,因畏罪,自缢而死。

当魏公公从宫中走出的时候,在北平城寒风吹袭下,更多的则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想当年,权倾朝野如虎,如今,得了一片落寞,悲凉。“公公,前头就是宫门了,出了这个门,咱们兴许,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身旁一小太监此时脸色已不再悲伤,却也一片落寞。

魏忠贤听闻此番言语后,更是笑了一笑,“回不来也好,随他去吧。”

“先帝对咱家很好,现在先帝已死,咱家自然是要去为先帝守陵,并且要给他把陵寝给修的大气,修的规整,好让先帝在九泉之下,也落个安稳。”

“这事儿,咱家早该去办了,只是一直没有空,当今皇上给了这个机会,你们觉得,这是赏,还是罚?”

小太监闻言更是难以理解,“可您身居高位,为了给皇上办事,得罪多少人,又费了多少心血,如今,把您权利就这么给剥夺了,难道您就不想说些什么吗?”魏忠贤长叹一口气说道:“咱家,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需要皇上什么赏赐。”

“信王登基时,咱家当时一时脑热,差点干了糊涂事,那时,其实就是死罪一条,难以推脱。”

“皇上要杀咱家,一声令下,随时可以,那些党羽之所以跟着咱家,一方面是因为有好处可捞,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怕,他们有太多把柄在咱家手里,可万一咱家把他们供出来,就全都玩完了。”

“公公,您这些年,真是操劳过头了。”

几个小太监说完,满脸都是在替他着想的神色。

然而魏忠贤却是摇了摇头,“干的再多,名声是臭的,也没用,名声再好,不能干实事,更没用。”

随他说完,眼前几个小太监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明白。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门口处的地方,只见面前的宫门慢慢的打开,外头一阵安静。

然而,一眨眼,外头站满了大大小小的朝廷官员。

“恭送义父!”

凌乱的人们站在外头,一个两个都穿着朴素的常服,丝毫不敢在魏忠贤面前有着丝毫的僭越。

整理洪亮的声音落下,纵是熟知人情冷暖的魏公公,也禁不住有些动容了。

暗处的密探见到此处情景,更是面露精光,提高注意,他是王承恩所派来的人,就想看看,魏忠贤这一走,究竟是气数已尽,还是说老虎暂时的打盹儿。

然而,这副群臣相送的情景,令人感到唏嘘不已的同时,更让人觉得,外头的清流们虽然占据道德和舆论的双重优势,但就凭这两样东西,便妄想扳倒如此铁板一块儿的阉党,简直是白日做梦。

且见,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左都督田尔耕,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东厂理刑官孙云鹤,锦衣卫指挥崔应元,还有各御史,给事中等等朝中大小任职人员皆在此相约送别。

简易一看,竟有二三十人之多,这些人,便是受尽骂名,在各办事衙门里头任职的阉党成员。

清流人员在背后口诛笔伐,到头来真正办了实事的人,却是他们。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魏忠贤百感交集的看着眼前的诸位朝廷官员们。

“义父如今处境艰难,皇上如此做法,定是有小人进言所致,我等闻讯,第一时间便赶至宫门处前来相送。”

“请义父放心,孩儿等一定倾尽全部力量,让义父重回朝堂。”

崔呈秀作为阉党的首要核心人物,站在最前方对魏忠贤做出保证。

“得了,着什么急。”

魏忠贤轻蔑的摆了摆手,“皇上真要倒了咱家,你们拦得住?”

所有阉党,顿时语塞。

“拦不住。”

魏忠贤索性直接便开口说道:“你们在朝廷办差,皇上一旦下旨查办咱家,任何与阉党沾上点儿关系的人,恐怕都会难以幸免。”

“更别提,你们本身就是阉党中人,就越是难以逃脱清算。”崔呈秀等人没有否认,满脸的担忧生出,“义父,那该怎么办?”

“现在皇上不仅调离了您的职位,更让您去了德陵给先帝督工修陵,这大权旁落,万一皇上受人蛊惑,对您起了杀心,孩儿们,可如何是好?”

随他问说完,身旁的吴淳夫也点头说道,“如义父遭遇暗算,我等也不会有什么安生日子过。”

“这话说的实在,咱家爱听。”

魏忠贤对吴淳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开口道:“现今东北建奴战事,各地方的天灾人祸,哪件事不需要用到银子?”

“募捐会是咱们阉党提出的,一旦倒了阉,清流们那边能拿出银子去做军饷吗?两京一十八省的财赋税收,一年到头来又能收缴到手多少两?凭这些卑微的税银,够花吗?”“永远都不够。”

魏忠贤脸上阴笑着,却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所以你们得清楚一个道理,现在,咱家死不了。”

“因为咱家的性命,在皇上的眼里,要重于一切。”

以崔呈秀,吴淳夫为首的众多身居高位的阉党们顿时间低下头去,“义父圣明。”

“不是咱家圣明,是皇上圣明。”

魏忠贤抬起手指了指眼前的众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可得老老实实的,不要出差错。”

“否则被那些文官们揪住了把柄,等到皇上视察陕西一带的驿站回来,谁也保不住你们。”

忽然,阉党中又传来一声疑问,“可义父大人,皇上为何要趁你职位空缺,将一向在南京待罪的曹化淳提上来接替您的位置?”

“是啊。”崔呈秀想起这回事儿来,“听说,皇上还要把您的府邸给让给他暂住,这……”

随着他问说完,魏忠贤闭着眼睛,慢慢说道:“这曹化淳,乃是当今圣上还是信王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身边待着的近侍,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而咱家得罪过他,不仅搞死了他恩人王安,更是害得他被发配南京待罪。”

“皇上既然用了他来替代咱家在司礼监还有东厂提督的位置,这证明,圣意并不是倒阉,因为朝廷缺钱,所以需要一个人,去彻底对付这群清流文臣。”

“或许,皇上把咱家调去给先帝督工修陵,倒是变相的帮了咱家,或许,按曹化淳的性子,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朝野上下会有一番大动作……”

崔呈秀还有吴淳夫为首的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低头说是,然而对于魏忠贤的话,却是半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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