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风清,月隐了大半。
林莺娘在翠嶂山石后等着,待那人甫一从游廊走下,她便婀娜着身子,顺势撞进他的怀里。
“谢郎~”
这一声轻嗔转了十八个弯,含着颤,透着怯,娇滴滴地几乎要落下水来,那柔若无骨的柔荑也不安分地抚上了他的胸膛。
“谢郎怎么这么久才来?叫我好等。”
冷月如钩,她一双含情目半颦半怨看过来,婉转娇柔,勾魂夺魄。
可惜夜色太黑,他驻足站在阴暗处,林莺娘瞧不清他的脸。
不过料想着,应当是同从前一般僵着身子,红着脸,半点不敢抬头看她。
林莺娘抿着唇偷笑。
这借住在林家的谢三公子哪哪都好,就是太不开窍了些。
她明里暗里勾搭了这么多次,荷包香络子也送了个齐全,回回他都是慌慌张张收下,而后磕绊着话,恭恭敬敬道谢,礼数周全得紧。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勾搭得上手。
姨娘姜氏也催她,“哎呦,我的儿。你可得抓紧着些,这是多难得的好时机。谢家高门显贵,若是攀上了,那可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凤凰了。往后在这府里,咱们娘俩还不是横着走。”
当然最最紧要的还不是这个。
林莺娘有个隐秘,不叫人知晓。
——她原不是这林府里的正经姑娘。
姨娘姜氏当年怀的孩子早在路上便被林夫人用一碗红花汤给灌没了,后来姜氏被卖,辗转颠沛,几经转手后又不慎怀上了她。
这混沌世道,母女俩日子过得艰辛难挨。
可巧偶然一个机会,姜氏知晓了林家主母病逝,一咬牙一跺脚,便领着林莺娘上门来寻亲。
当年的事原就是个糊涂账,知晓内情的人也都叫林夫人打发了去。
林崇文不知原委,当真就这么稀里糊涂认了下来。
但这样的事遮掩不住。
后来林崇文知晓了内情,勃然大怒,将她们母女俩狠狠打了几十大板,扔出府去。
那时正是隆冬,深冬腊月的天,地上的积雪都有几尺余深。
她和姜氏皆熬不过,呜呼去了命。
这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辙,再任人宰割了。
她得为自己谋划。
林莺娘心里的算盘打得响,这眼下,谢家三郎不就是上天送到她面前来的好机会?
谢家高门贵户,勋爵人家。
若是她嫁过去,有着夫家庇护,纵是林家往后知晓了她的身世,也奈何不得她们母女如何。
这样的主意,便是不知晓前世命运的姜氏也是赞同的,只是她提醒林莺娘,“你勾搭便勾搭,可别勾搭错了人。”
时下江州起了旱灾,定远侯府谢家受皇命来江州赈灾,暂宿在远房亲戚林家。
与谢家三郎同行的,还有他的兄长谢昀。
“这谢昀可是个了不得的。”
姜氏道:“谢家老侯爷早逝,谢府一门显贵都叫这谢昀撑着,年纪轻轻便袭了定远侯的爵位。听说,还与平阳公主定了亲。”
那便是她们招惹不起的人物。
林莺娘记在心上,平日里那荷包香络子只往那谢三郎跟前送。
好在那谢三郎虽然有些木讷,不解风情,却禁不住她时常撩拨,终是动了春心。
昨日她亲眼见着他躲在四下无人处,将自己送他的荷包小心系在了腰间。
是以今日林莺娘才壮着胆子让丫鬟采雁约他出来。
此时此地此间夜,花前月下,树影朦胧,正是互诉衷肠的好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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