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也是一点也不手软,趁着庄家办丧事,庄婆子无暇顾及时,偷出庄家宅院的地契,转手就给卖了。
于是,等庄家办完丧之后,就发现,自己无家可归了。
庄婆子和庄正,都觉得,是康家与康氏里应外合,将他们的宅院给卖掉的,于是,对康氏十分恶略,非打即骂。
本来,康氏就因为丈夫赌博,心生怨念。
一次被庄正打了一顿,意外流产后,就跑回了娘家,死活再不肯回去。
现在,整个庄家就只剩下庄婆子,和庄正两人,蜗居在村头的破草棚里,艰难度日。
而庄正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手刚一不疼,就又跑去赌,庄婆子恨的,天天是以泪洗面,见人就骂。
就是同村的村民,见到庄婆子母子俩,也都躲着走,就怕被粘上。
更是以此教育家中孩子,赌博绝对不能沾,不然,就跟庄地主家一样,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后来,庄正整天不在家,庄婆子病死在了茅草屋里,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还是族长实在不忍,号召全族的人,一家出了几个铜板,草草把庄婆子给下葬了,才不至于曝尸荒野。
而在庄婆子死后不久,据说庄正有偷偷摸摸跑回来过,没找到他娘后,就跑去了康家,找康氏要钱,被康家的人乱棍给打了出去。
再之后,就再没有庄正的音讯了。
有人说,庄正欠了赌坊的钱,被赌坊的人打死了,也有说,是被赌坊的人卖去了黑煤窑。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七月的天,暗得特别慢,哪怕到了黄昏,天空都还是清澈的。
从瓷窑下了工的村民,脸上洋溢着笑容,踏着昏黄的夕阳,哼着山歌,往家里走。
这时,一辆简陋的马车咯吱咯吱地驶进了清水湾。
马车在村口缓缓停了下来,就见从车上走下来了一青衣男子。
“啊,你不是那谁,那个,那个……什么御史大人吗!”
有村民认出来曾志远来,当下激动地指着曾志远喊了出来。
喊完后,惊觉自己失礼,忙是下跪道歉赔罪。
曾志远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生气,反而随和笑了笑,让对方赶紧起来。
“真是没想到,还能有人记得我。”
村民们站起身来,激动道:“当然记得您,去年疫情时,大人与我们这些小民同吃同睡,要不是你和狄大人及时赶到,支持了赵神医,我们早见阎王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村民们心中感激。
曾志远却是兀自红了眼眶,原来,他的付出,也不是没人记得啊。
“咦,曾大人!这不是曾大人吗?”
这时,李凤英正好端着洗菜盆出来倒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曾志远,当下喊出了声来。
迅速将盆子里的洗菜水,倒进了门外的菜地里,就朝家里头喊了起来:“娘,曾大人来了!”
不一会儿,沐老太就和沐老三,沐老四一起,迎了出来。
“曾大人,您怎么得空,来我们这里了?”
曾志远上前跟众人问好,态度随和,“圣上派我去潭州任职,正巧路过江陵,就拐过来看看你们,刚好顺便帮逸安兄,带了封家书回来。”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封家书,递给了沐老太。
一番寒暄之后,忙将人迎进了家里。
沐逸吉上前牵了马车,去了后院。
刘红忙去烧水泡茶,沐老四则跑去山抓鸡去了。
李凤英和许娟,则去给曾志远收拾客房了。
曾志远被热情地引进客厅,坐下后不好意思道,“今日怕是要叨扰你们了。”
“曾大人你客气了。”沐老太笑呵呵道:“来到了家里,就当是来到了自己家里,别拘束。”
几人闲话时,赵文竹和珍珠,从隔壁医馆回来了。
许久不见,曾志远比她上一次见到时,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的愁态。
而得知曾志远是被皇上派到潭州任职,途经他们这里,才过来看看时,赵文竹不由地顿了顿。
沐老太他们不太懂得这些官场上的道道,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找文竹却是懂的。
从京城,下方到地方,曾志远这是被贬了啊。
想之前他初入仕途,壮志凌云,刚考中,就被皇上委以重任,这才多久,一年不到吧,便被贬了。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如今,曾志远被贬,也不知沐逸吉情况如何。
后来,通过聊天,才得知,曾子昂被贬是因为治理黄河水患,他提出的治理黄河的法子,动到了不少人的蛋糕。
引得群臣频频上折子控诉,后来,又传出,曾子昂借用治理黄河为由,非法侵占百姓良田的事情。
引得皇上十分震怒,便贬他去了潭州。
而沐逸吉也因为帮他说话,受到了牵连,被皇上斥责。
后来,还是太子出面替沐逸吉说情,沐逸吉才没有跟着一起被贬。
自然,这些都是曾子昂同赵文竹讲的,并没敢告知家里的人。
沐逸吉送回的家书中,也只报了喜。还说,他现在在京城也有了自家的府邸,甚是想念家人,想接家人来京城小住。
刘红反复摩挲着信纸,脸上尽是思念之情。
沐老太也是一脸笑呵呵的:“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跟着瞎折腾了。老大家的,你们要是想去,就去吧,儿子出息了,接父母过去享福,也是应该的。”
刘红考虑都没考虑就摇头拒绝了:“我们去啥,又帮不上他忙,还耽误孩子干大事。
再说了,大城市里头规矩多,我们在乡下生活惯了,去了也住不惯,还是咱家里头舒服。”
大房都不去,三房,和四房就更不会去了。
李凤英摇着头:“大嫂都不去,我就更不能去凑这个热闹了。而且家里的茶园可少不了我,我还得炒茶呢,哈哈哈。”
许娟也是点头,笑着道:“我还得在瓷窑里帮忙呢,会绘画的几个小姑娘,还都不稳当呢。”
如此一番讨论后,一家人都不打算去京都,沐逸吉邀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曾志远本是要在第二天就离开的,可谁知,恰逢连日大雨。
他便被困在了村里,下雨的这几日,赵文竹注意到,他多少有些意志消沉。
这一日,赵文竹路过曾志远门前,便见他正盯着瓢泼大雨发呆,不由开口道:“曾大人,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曾志远顿时回过神来,不免疑惑,“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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