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的听力绝佳,早就发现了祁稷与那两人的合谋。
他倒想看看,这三人能使出什么手段。
黑脸胖子想仗着自己体重的优势,像秤砣那样压着绳索,不让阿湛迅速地跑到长枪那里。
但他哪里知道这点重量对于阿湛来说,宛如是九牛一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冷墨雨为了训练他的速度,自收徒起,每天都让他负重跑步,数个几十斤的沙袋分别绑在他的手臂与双腿上,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爬。
久而久之,他才练就了灵狐一般的体态。
黑脸胖子见他毫无退缩之意,挠了挠头,原地扎起马步。
他父母一向仰仗厉王鼻息生活,所以他从小就是祈稷的跟屁虫,有福同享不了,有难却肯定是他的。
这次要是不把祁稷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他回家少不得要挨顿打,说不定连肉都没得吃。
所以他铆足了力气,要把阿湛钉死在这里。
卢统领斜眼看了一会儿,心里很是为阿湛打抱不平,但阿湛自己不开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警告地瞪了黑脸胖子一眼,便高声宣布:“听我的号令,三、二、一开始!”
众位皇嗣背对背站立着,听到“开始”两字后,全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努力地朝着面前的长枪冲去。
大家气势汹汹,但很快就有人跌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因为绳索很快就到了头,拴于两头的人把各自地力道全都拉到了极致,如此巨大的冲撞下,没有准备且下盘不稳的人首先就会摔倒。
其中就有骄傲自满的祁稷。
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手紧紧拽着绳子,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却又被背后的对手往后拖拽。
他万分恼怒,却又不能仗着家事在这时候威胁对方放水。
早知道是这种比试,他就应该和认识的人组队!
只要许诺一些好处,便能轻易获胜。
正在狼狈地走走停停之际,朝臣们忽然冲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叫喊起来,不乏夸赞之词。
祁稷好奇地望过去,只见阿湛的两只脚像是镶嵌了钉子那般,一步一个脚印锚在地上,双手牢牢抓着腰间的绳子,就像是平常走路那样,稳稳地朝着目标前进。
黑脸胖子的脸都憋红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拖住他。
“好,好功夫!”
“这一看就是真把式,天生的练武奇才啊!”
“好样的,这口气一定要攒住了,不要松!”
就连奚娆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到了阿湛的正前方。
她默默在心里给他鼓劲,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步伐咬紧了牙根。
阿湛尚未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只是稍微发力,沉稳踏步,就率先夺得了长枪。
他抬手将长枪握于手中,高高举过头顶,对奚娆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周围的朝臣们纷纷点头表示祝贺。
“公主举荐的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厉害啊!”
“不知道现在能告知身份了吗?”
奚娆掏出帕子递给阿湛擦汗,扭头看向虞大人:“不急,不是还有文试吗?劳烦您看看,这轮比试完毕,还剩下几人?”
虞大人放眼望去,很容易就数完了人数。
“只剩下九人。”
奚娆淡笑着点了点头,动作非常自然地替阿湛理了理斜出的衣襟。
虞大人见状,愈发怀疑她与这位公子的关系。
却又对接下来的文试充满了期待。
在卢统领的带领下,九名皇嗣走入花厅。
这里刚好安排了两张桌子,备好了笔墨纸砚,大家只要落座即可。
阿湛跪坐在几案前便开始磨墨,随即铺好宣纸,用镇纸压住宣纸的两个角。
神态依旧从容。
祁稷暗暗地磨着牙,刚才的比试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最终才抢回优势,拿到了长枪。
他的手却因此而受伤,哪怕揉了好一阵,也颤抖得厉害。
他举手示意:“我的手似乎拉伤了,能休息片刻再比试吗?”
虞大人捋了捋胡须,朗声道:“既如此,那大家都歇息一刻钟吧。”
话落,奚娆立即吩咐绿雪端了热茶与点心上来,给他们补充体力。
阿湛只喝了杯茶,就摆摆手,让奴婢把东西撤下了。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祁稷的手指还是又酸又痛,他愤愤地甩了甩手,埋怨道:“这不公平!为什么不先文试再武试?如此岂非让某些人占了便宜?从来也没有任何人规定,未来的皇上非要武艺超群才可吧。”
奚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确实没有,但你应当知道如今南祁内忧外患,随时有可能燃起战火。既然是这样,未来的皇帝很可能要率军亲征,若是身体孱弱,如何能担此大任?”
“可,可是……”祁稷还是不服气,噘着嘴,泄愤似的把毛笔戳在砚台上。
今天真是倒霉,怎么每件事都和父王说的不一样?
早知道公主会偏袒别人,他还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甄选!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你看看别人,他们哪个像你这般娇气?”奚娆抖了抖宽袖,神色肃然,“虞大人请公布文试的题目吧。”
虞大人拱手应下,“文试考的乃是史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请皇嗣们以此为题,阐述你的见解与解决之道。”
单是听这道题目,大家都面露难色,开始痛苦地抓挠耳塞。
唯有阿湛,略加思索便提起了笔。
这道题看似复杂,其实核心就是要他们论述“以法治国,以德治国”的合理性。
他虽然这几年没怎么正经读书,但以前的底子还在,一旦猜到了考官的思路就知道了答题的方向,开始奋笔疾书。
奚娆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无比欣慰。
他的儿子,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并且脑子灵活,懂得因势利导,不拘泥于条条框框。
一个时辰过去,虞大人敲响了铃铛,宣布比试结束。
他亲自把九位皇嗣的答卷收了上来,与几位老臣共同阅卷,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眉心舒展,表情是千变万化。
直到他看到阿湛的卷子,上扬的嘴角想压都压不住。
“这张是谁的答卷?”为了公平,所有皇嗣都不准署名,而用比对字迹的方法来核实身份。
阿湛抬眸看去,举起手来:“是我。”
“妙,妙啊!你写的这个法子不仅好,而且妙!”虞大人激动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拉着阿湛去拟定一套新的治国良策。
说完他对着奚娆跪了下来,“老臣心意已决,要推举这位公子继承皇位!还请公主告诉老臣,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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