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道友想问这个。
朝堂之上,有三省六部,职责划分,不容出错。正如这镇妖司,诸位同袍亦然有自己的职责所在。
故而划分出缉拿、文书、刑狱、督查四司,分别掌管追捕、档案、刑罚、监督职责,
又避免出现草菅人命,上下官员沆瀣一气,为邀功屈打成招,残害无辜之事,故而徐将军下令,每件案子,至少要两名镇妖使一齐办理。”
沈洛河轻笑,用扇子点了点身旁的花习剑:
“我师妹乃镇妖司缉拿使,她负责缉拿案犯,诛杀作恶妖魔。
我身为督查使,要做的就是将一干事宜如实上报,如发现什么隐情,文书使那边自会向押司大人汇报。
只不过百姓分不清我等身份,统统称呼做‘镇妖使’罢了。”
“原是如此,但我仍有一问。”
南枝听得认真,把这些都暗自记下,心里却还挂念着文山虎的事情:
“妖虎盘踞文山县数十年有余,这样的案子理当上报镇妖司,派人处理。
可文山一带的百姓却说从没见过镇妖使,这又是为何?”
“南道友心思坦荡,有什么想问的便当面质问,沈某自愧不如。”
沈洛河脸上的笑容收敛,与花习剑对视一眼:
“我师兄妹二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妖虎一事上报之后,文书使查看各地上报案情,发现十年间,文山一带却有猛虎食人的记载。
可不知为何,下头府衙又将此案撤回,只说是寻常猛虎,且已经有义士将猛虎斩杀,文书使这才把此案当做寻常案件,草草归案。”
“府衙撤回了案子?这么说,是有人从中作梗,有意把这猛虎之事压下不谈?”
南枝一点即透:“所以你们此番前来,除去邀我入镇妖司,还领了暗中调查的任务?”
她就说嘛,如果只是发放奖励,也不至于派两人前来。
——两个炼气士联手,足以吊打江湖排名前几的武林高手。
“不错。”
花习剑眼神灼灼,盯着南枝道:
“南道友可要加入么?”
她口里说的是问句,可眼中分明写满了“快加入”“快加入”“快加入”。
瞧着是个冰山美人,可行事作风却直白的近乎可爱。
南枝差点被对方可爱到笑出声。
沈洛河却以为她还有顾虑,劝说道:
“入我镇妖司,一可借镇妖司之名斩除邪祟,积攒功德,入世修行,二来,镇妖司中有各类修行资源,可凭借军功自行兑换。
南道友孤身一人,固然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俱在,可于凡俗之中,终觉孤寂,不如加入镇妖司,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南枝承认自己动心了:
“那加入之后,可能自行兑换修行功法,灵丹妙药么?”
“当然可以,镇妖司有自己的洞天福地,灵药灵草更是不在话下,若是军功积攒的够多,换区一枚筑基丹也并非难事。”
沈洛河看出南枝似乎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又道:
“况且镇妖司不似寻常府衙,不必日日点卯,若是不在意军功,只想讨个安稳,只需每隔三月接一桩案子,便能领取当月俸禄。”
花习剑接话道: “俸禄很好,在凡俗行走,没有银子万万不可。
从前师父带师兄游历,不知凡俗界不收灵石。
他们大吃一顿,却没银子付钱,险些被人当做吃白食的赶出去,后来,还是师父当掉自己养了多年的酒虫,他们这才脱身。
南道友,银子虽然没用,可没银子,是真的不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对师父师兄的遭遇心有余悸。
“只那么一回,就一回,那时我才几岁?不着调的是师父他老人家才对。”
沈洛河连忙以扇遮面,咬牙切齿道:
“师妹,好师妹,这种事情,就不必再当着南道友的面再说一遍了。”
南枝被二人逗得捧腹大笑。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说要请这两个人吃饭,花习剑要拿眼睛瞪沈洛河了。
谁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反倒觉得,这对师兄妹才是真正修道之人,有血有肉,真实不做作。
“无妨,我虽然不比二位出身名门,可还是有些家底的,请二位道友吃一顿的钱还是有的。”
思及,南枝忙招呼店小二,一口气叫了好些招牌菜:
什么羊四软、炸鹌鹑、虾肉包子、鱼兜杂粉、酒蒸鸡肉、鲤鱼面饼,素炒山珍,又捡着紫苏薄荷水,桃米酒,荔枝汤时兴的饮子上了几样。
再叫了门外的琪哥儿,要了樱桃煎、木瓜酿、煎蜜桔并炒银杏,一碗碗,一盘盘,堆叠在一处,琳琅满目,花花绿绿,勾的人食指大动。
沈洛河同花习剑也不是没吃过这些,只是他二人平素在外风尘仆仆,吃食方面也不甚在意,对大宋美食的了解,还没南枝一个新人懂得多。
听着南枝报了一串菜名,沈洛河简直对其叹为观止:
“道友红尘炼心,难怪懂的东西都比旁人多些。只是不知这加入镇妖司的事……”
花习剑也不动筷子,盯着南枝,在等她的回答。
“既然日后要与二位共事,想来少不了打交道,有什么不懂的,还要多多请教,一顿饭,我还嫌自己占了大便宜呢。”
南枝把刚上来的羊四软往前送了送,笑眯眯道:
“这家羊四软做的极好,羊心、羊肚、羊肠、羊脸卤好,再细细切了炒,全无半点腥味不说,仔细品一品,还有胡椒的香气,不如尝尝先?”
她当然吃过。
在家点外卖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南枝就找人去酒家跑腿买饭,再提现到现实享用。
还真别说,这家羊肉做的极其鲜美,想来比对一些星级大厨的手艺,只怕也不差什么。
“好,南道友果然爽快,我这就命人替道友订做衣裳令牌,最快七日之内必到。
至于这次杀妖虎的奖励,明日就会送到南道友府上。”
沈洛河收起扇子,敦促花习剑道:
“如此喜事,如此好宴,怎么能没有美酒相伴?师妹,还不快快取了你那宝贝,咱们三个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你的那只丢了,便来算计我的。”
花习剑冷哼一声,却在腰间一摸,取出个不过巴掌大小的红皮葫芦。
那葫芦似乎是天生地长,只长到这般大小,葫芦嘴上还牵着条枯死的藤。
只看花习剑打开葫芦口,也不见她如何操作,便有源源不断的美酒自其中流出。
那酒温润如玉脂,黏稠到仿佛能成团,落在杯中,当真是个酒香四溢,香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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