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峥见她痴心的模样,不忍再逗她,揽住她的肩说:“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裴仪用手肘杵他腰部,冷哼一声:“你当百官之面与他较量。此为愚人之道!”
“呀?裴姑娘还知道鬼谷子的话?我小瞧了你。”关肃峥忍不住调侃。
裴仪不语,关肃峥自顾自道:“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故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你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贵智矣。意思是说……”
裴仪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什么意思。”
“哦?说来听听。”
“智者做事容易成功,非智者做事难成功。由此看,大燕朝一旦灭亡了就很难复兴,朝局动荡不安,很难再定,故无为和智慧最要紧。”裴仪徐徐说之。
这些东西,她去学堂上学时,先生都讲过。
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有没有用,反正听是听了,多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强。
不曾想,堪堪三年,她就用上了这些东西。
一旁的关肃峥听闻,大为震惊。
他从没想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伯府姑娘,竟然懂得这些。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关肃峥的眼睛里闪起一簇火苗,不停地晃动。
裴仪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他,“这句话怎么了?”
关肃峥笑说:“这是皇帝不杀我的理由。定远王位极人臣,兵权在握,平定漠北,是大燕朝的功臣。”
裴仪的手渐渐暖和过来,他的手仍握着。
“大燕立世百年,弊端太明显,重文轻武。”他叹息道:“他能用的将士太少。”
“北有突厥,南有蛮夷,西有柔然,东有海寇。东南北各有三王震慑,轻易不能动。西边少了临西王,缺了一个口子,放眼望去,整个京城,所有的世家里,竟没有一个能用大将,唯有我死里逃生,站到浪尖上。”
关肃峥苦笑一声,“历代科举被世家垄断,寒门难出,这也是我为什么能从寒门里拼出来的缘故!”
“你说得对,武将太少了。”裴仪附和。
“除却三王,皇帝能用的人,只有我。大燕朝能用的将士,全是我带出来的!你说,他敢杀我吗?”关肃峥慷慨激昂,拔高声音问她。
裴仪怔怔地看着他,缓缓摇头。
“他不敢杀我,只能捧我,把我捧到高处,养精蓄锐,等我露出破绽,再一举歼之。这就是皇帝的计谋。”
“那你还要?”裴仪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有抓住,但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
“他捧杀我,我就依他,故作姿态,让他掉以轻心。他以为他能暗中扶持人手,难不成我没有培植自己人吗?”关肃峥摩挲她的手背,阴笑道:“人在高处,想要做点什么,也难也易。”
裴仪蹙眉,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惊疑道:“你为什么要和他对峙,大燕安稳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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