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片片如桃雨,芬芳轻泽人如故。
那时桃花随风而来,落在她的肩上,如同精灵一般,添了一丝美的点缀。
“我记住了。”静荏最终选择了妥协,为的仅是不让她感到为难,而忽略了自己的为难。
筠琦一乐,一手搭在他肩上:“这才是好朋友!
走,去见你师伯。”不过才认识几个时辰不到,筠琦竟毫无嫌隙的视他为友。
静荏太息,这也许是她机敏外的单纯。
若说静荏是没有世俗经验,不了解人情世故,遂简单了些。
那么筠琦何尝不是?
“你师伯好说话么?我请他帮忙,他会帮我么?
还有啊,你们这里有女子么?不会和道馆一样,清一色的男人吧?
还有还有……”一路上,她并没有闲着,而是像条活泼的鱼儿,问题如吐泡泡般,一个接着一个。
静荏依旧耐心,一个个的回答:“师伯人很好,只是差人送信,他会答应你的。
佛门之中有戒律,不近女色是其一,故而谨安寺的确并无女弟子。但香客之中,信奉无类,男女同等,故而这便无拘束了。这里虽无女弟子,可也有尼姑庵,皆是和我们师承一派的女教徒。”
静荏的作答细致,筠琦听了个大概:“尼姑,嗯,明白了。
那小和尚,我看房里书上说,你们不沾荤腥?该不会真的不杀生,不吃肉吧?”
静荏连忙点头,以示郑重:“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门中人不可杀生,不得破戒,荤腥之物绝不可沾染。修佛修心修口,同等重要。
啊……”
说着说着便被筠琦一把揽过,她仿佛是心中堵了一口闷气,对他这些大道理实在是并不怎么愿意听下去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所幸我也是暂住这里几日,要我一辈子不吃肉,也绝无可能。”
话毕才放开了他,重拾笑颜:“小和尚,你去过皇宫么?”
静荏见她远去的背影,一股心酸之意流过心间,是啊,她也只是谨安寺的过客罢了。
“未曾去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静荏默默的跟在她的身侧,为她领路。
这一条路平日里走着嫌短,如今更是恨不能长一些。
“好奇。听说皇宫富丽堂皇,是天下最风光的地方。我就是想见识见识那里的气派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和尚,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去外面的地方游历一番呢?”
筠琦本是大步流星,可又觉得和小和尚走在一起未免显得她过于粗俗,只好缓了脚步。
静荏前后思忖一阵,他还不足以出寺修行历练:“倒是想过,但我的资历不够。
不知,外面的地方,是如何模样呢?和我们寺庙有什么不同么?”
没有接触的外界,在他的世界里便自然而然的认为,世界就是这么大,外面应当和谨安寺如出一辙。
非无知浅耳,仅未知罢了。
筠琦倏地握起他的手,一本正经道:“如果有机会,我定要带你去外面瞧瞧,什么叫车如流水马如龙,什么是灯火辉煌人未绝。”
静荏一愣,莫名其妙跟着点头:“好。”
脸上随之起了一抹笑意,笑的恬静,笑的安然。他不知誓约为何,只因他们言必行,行必果,从不妄语,所以以为他人也是如此。
殊不知,筠琦不过是路过暂住,如何能实践这诺言?
“监寺师伯。”静荏忽而脸色一变,莫名严肃起来,朝筠琦身后鞠礼道。
筠琦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他的手,一回头,看见了静荏口中的师伯。
一身鹅黄袈裟,颈上圆润佛珠颗颗分明。颜面略有严肃之象,眉宇间倒不似苛责。
“小施主,你便是静荏口中,那个为了躲避坏人而需暂住本寺的人么?”他一开口,筠琦反觉暖了几分。这样的音调温和,并不会是冷冰冰的态度。
筠琦学着静荏,向他行礼:“见过监寺师傅,筠琦无意撞见山匪,幸得静荏小师傅所救,无奈之下才来到贵寺躲避。
实非我所愿,仅是不愿牵连城中百姓。
诚请监寺师傅容筠琦修书一封,送往兰珲老爷兰家,交给筠琦师兄。等过了一二日,我师兄办好事情,便会前来接我离去。
山匪虽恶,但虑及应未识破静荏小师傅解救我之事,故而不会寻觅至此,扰贵寺清修……所以……”
筠琦稍显镇静自如,大方得体,用词款款而有礼,谦逊而恭之,的确不似适才那般玩闹。
也正因这样的语态,叫监寺不曾多虑:“施主无须介怀,即便是那山匪发觉真相,也不敢前来谨安捣乱。
可如你所言,山匪公然出现在城中,可谓隐患无穷。”
“这个监寺师傅大可放心,待我师兄办完事情,我便如实告之,请他联合官府,务必铲除山匪,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祸害杜康无辜百姓。
现如今不可告之,一怕山匪另有所图打草惊蛇,二来我师兄正在调查兰家公子失踪一事,不便分心。
我师兄武艺高强,对付他们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这话说着说着,谈吐间的印象就转变了。
能够协助官府办案之人,定不是俗人。
监寺隐约猜得她的身份,便笑了笑:“施主无需向贫僧解释,若有需要直言告知便可。
不知何时需要人送信下山?”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也许说的就是他们这种能力者。
筠琦仔细思虑了许久,郑重道:“那两个匪贼虽未必猜得到我借住于此,但也可能为保万无一失前来监视。
所以监寺师傅万不可光明正大找人送信下山,否则牵连无辜筠琦于心难安。
既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们自然想不到,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计。
相信谨安定有下山要采买食材之人,将信交于车夫,吩咐他定要等僧人离开半柱香后再将信送去兰家酒庄,让酒庄之人再送往兰家。届时再去接僧人回来,也不会耽误。
如此一来,合情合理,消除山匪怀疑,暂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计谋说大也小,但她说明白起来,倒叫人不能小觑。
“然也,小施主倒是心细如尘,让人敬佩。”监寺和蔼,并未多问。
静荏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同样小小年纪,她何止是处变不惊?
事在人为,且不知灏泽那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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