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的马车里。
俞东临深吸了一口气,深沉说道:“少主,你逾越了悬镜司的规矩!”
尚善眉梢一扬:
“规矩这个东西是人立的,悬镜司历经三百年,它的辉煌早已过去,而今的它……”
“那些楼子处处都充满着霉味儿!”
“那些生长了三百年的树太高!”
“它们遮住了阳光,让悬镜司的那些楼,终年难晒晒太阳!”
“本少主很不喜欢……暮气太重,感受不到丝毫生气,走入悬镜司就像走入了一片被封印了的墓地一般!”
尚善看着俞东临,脸上的神色愈发的阴冷起来。
“那些楼上悬着的镜子也早已不再明亮,就连悬镜司的红楼……它也早已斑驳不堪,甚至都分辨不出原本的色彩来!”
“你知道那一栋栋的小楼在我的眼里像什么么?”
“它们就像一座座的墓碑!”
“墓碑上所刻的却不是悬镜司昔日的丰功伟绩!”
“悬镜司曾经的辉煌已被雨打风吹去。”
“那些墓碑上所刻的……是它那些抱残守旧的、固步自封的、冥顽不化的……所谓的规矩!”
尚善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愤怒的表情:
“规矩……我特么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规矩!”
“尤其是那面最大的镜碑!”
“它立在悬镜司大门前已足足三百年!”
“它最不应该存在!”
“可偏偏你们却将那镜碑上的狗、屁碑文奉为悬镜司的铁律!”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车窗外的雨幕之中。
双眼又微微一眯,说道:
“天下哪有什么铁律?”
“天下哪有不变的规矩?”
“此一时彼一时……以三百年前兴国立国时候的规矩来约束现在的悬镜司……现在与兴国初立时候一样么?”
“倒是有些共通之处。”
“太祖立国之初,国内依旧动荡不安,悬镜司立下那些规矩约束悬镜司下面的数万人,其目的是不要给国家添乱……也有安抚旧朝那些士绅豪族之意。”
“现在呢?”
“现在兴国外部面临北梁威胁,内部……面临有不臣之心之人的兵戈之举!”
“悬镜司要做的就不再是偷偷摸摸的藏在暗处了!”
“悬镜司的刀应该出鞘了!”
“抓一些人,”
“杀一批人,”
“威慑一批人!”
“让那些人不敢妄动,让兴国所有人见到悬镜如见阎王!”
“让悬镜司的红楼用那些作乱犯上之人的血再次染红!”
“保兴国不乱,保皇权永固,这,才是悬镜司当下之使命。”
尚善顿了顿,身子微微后仰,叹息道:
“爷爷他……老了!”
这是尚善第二次说首座大人老了。
俞东临心里震惊极了,他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说……少主在悬镜司已有了安排?”
尚善笑了起来。
脸上的笑意如花一般绽放。
那飞来的细雨落在他的脸上就像落在了花间,在俞东临的眼里,那张原本就帅气的脸就变得更加恐怖。
近妖!
便可怕!
他的心陡然一沉,便听尚善说道:
“不就是查一本十余年前的内帑账簿么?”
“那玩意儿有多重要?值得本少主亲自跑到西陵城来么?”
俞东临瞳孔猛的一缩:“少主此言何意?”
“很简单呀,就是本少主不想看见悬镜司之变!”
俞东临一听,手落在了腰间,马车却忽的停了下来。
马车的门从外面被拉开了。
俞东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高只有三尺的侏儒戴着一顶硕大的斗笠站在车厢外!
“陈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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