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听到这话,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后,她才挤出来一句,“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谁能想到他真的会割腕还血。”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你怎么能……”
孟景淮气上心头,还想再骂两句,却被陈程按住手。
“这位家属,请你不要插嘴,扰乱我的治疗步骤。”
他说完这话,还给孟景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孟景淮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攥紧拳头,努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抿着唇没再说话。
陈程医生转头看向沈知夏,继续发问:“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记得,是在九年前,我因为家里的事情哭得很伤心难过,他突然出现递给我纸巾,安慰我别哭。”
“沈小姐,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对于陈程的问题,沈知夏没有及时回答上来。
她沉默了半晌后,皱着眉头说:“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跟纪南辰的病情有什么关系吗?”
陈程医生温和地看着她,那个眼神像是能包容这世间万物一样。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知夏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他的生日吗?”
“不记得。”
“纪先生最喜欢吃什么?”
沈知夏的眉头越拧越紧,脸色有些凝重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好像对纪南辰一点也不了解。
她认识了他九年,她也只记得她认识了他九年。
陈程医生问完这个问题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沈小姐,我现在可以确定了,纪先生的病因是你。”
“我?”
沈知夏虽然心里早已预感,可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难以置信。
是她导致纪南辰病成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会让他病得这么严重?
陈程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沉声说:“纪先生,说你们认识了二十年,你在他小时候救过他。”
“我救过他?”
沈知夏听到这话更加震惊了。
她明明是九年前才认识纪南辰的,怎么会救过他?
一定是纪南辰记错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也跟着这么说了。
“不可能,我没有救过他。”
陈程医生眉头拧了拧,说出了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
“纪先生说他的童年过得很艰辛,小时候被父亲关在了小黑屋里面,是你救了他。从那之后,他就将你视为他的救赎他的光,用自己的一生在追随这道光。”
“可你一直在伤害他,让他遍体鳞伤。这次,他心里一直积压的情绪,到达了临界点,所以他崩溃了,从而患上了心理疾病。”
陈程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沈小姐,你确定自己没有救过纪先生吗?”
“没有。”
沈知夏很肯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放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
二十年前,她也有八岁了,她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不可能会记错的。
她没去过农村,更没有救过纪南辰。
记错的人,是纪南辰。
沈知夏想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当初救纪南辰的人,会不会是苏锦云?
纪南辰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将她当成替身,将他对苏锦云的感情都付诸在她身上?
沈知夏只要一想到纪南辰这些年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别人,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让她有喘不过气来。
她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努力想要遏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别想太多。
可是不行,她还是在意的。
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复杂情绪,在她心里不断翻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纪南辰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他记错了救命恩人。
她不是他的救赎,她一直是折磨他的深渊。
孟景淮看向沈知夏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震惊,放在身侧的手因为太过紧张握紧又松开,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不是南辰的救命恩人就好,这样他对她的最后一丝留恋也该没有了吧。
沈知夏缓过神后,声线淡漠地问:“那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轻度抑郁症加上精神分裂,出现幻觉的时间不固定,这个需要病人接受长期治疗,才能慢慢康复。”
陈程医生严肃地说完这话后,看向沈知夏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知夏对于他说的结果,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没想到,纪南辰原来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
她抿了抿唇,沉声说:“陈医生,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陈程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说:“病人的症结是沈小姐,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沈小姐离婚,沈……沈小姐既然不在意他的话,我个人建议离婚确实是治愈他最好的办法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沈知夏看着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十分凌厉。
“我不会跟他离婚的。”
陈程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她,“沈小姐,我刚刚说的只是一个建议,采不采纳是你的事情。”
从最开始的问答,他就能了解到沈知夏一点也不爱纪南辰。
既然在一起是互相折磨,那为什么不离婚?
陈程惊讶于沈知夏的执着,却也知道这是病人的家事,他不能进行过多的干预。
不等他再次开口说话,孟景淮没好气的话音在旁边响起,“沈知夏,南辰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这么折磨他?”
“你害得他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面对孟景淮恼怒的质问,沈知夏也不恼,只冷冷地盯着他,淡漠地说:“孟景淮,我跟纪南辰离不离婚,都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你真的要害死他才甘心吗?!”
孟景淮恼怒地瞪着沈知夏,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要不是沈知夏是个女人,他真想给她几拳,把她打醒。
沈知夏眸色深邃地看着他,冷线冷淡,“他不会死的。”
她不会让他死的。
陈程医生适时开口说:“病人的病情通过今天的治疗,心理压力已经得到了大半的舒缓,后续再观察几天,要是情绪还是不稳定的话,建议转院。”
沈知夏黛眉紧拧,眸色复杂地追问道:“转到你所在的那家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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