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呼喊,把昏迷的三人喊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三人都哭了,扯着脖子朝后喊:“爹啊,我们在这儿呢,这儿呢!”
“叔,救命,救命啊!”
听到儿子的声音,赵里正一个趔趄,摔趴到地上.
顾不得让人拉自己起来,急急催人去救儿子,“先救金福、金喜,快!”
等赵里正踉踉跄跄来到林子里,父子三人抱头痛哭。
“爹,桑家庄那些刁民欺负俺,还把俺们都打晕绑树上。
爹啊,您可得给儿子报仇啊!”
“对,爹你得杀了他们,他们私自逃荒,咱得去县里告状,让县老爷把他们的头都砍了!砍了!”
“对对对,叔,你得给俺们报仇啊!”
赵里正一听,眼泪也不流了,反手一个儿子打一巴掌,“告什么状?告状!
咱们也得逃,赶紧回家,咱们也逃荒去!”
桑有福可是个人精,要不是的得到什么消息,那死老头子绝不会带着村里人去冒险逃荒。
他们也得赶紧走,就是不去逃荒,也得先找个地方避避。
要不人家能当里正的,还没蠢到家!
赵大赵二还有村里人一众汉子都傻眼了。
里正却顾不得解释,扯着儿子起来,看儿子走不了路,点出村里两个壮实汉子,让人把儿子背上。
自己也急急往林子外走,边走边说:“先回村,路上说。”
一行人急匆匆下山,路过桑家庄连停都没停,看的桑家庄留下的人一愣一愣的。
半个时辰以后,赵里正带着人回到村子,却察觉到非一般的安静,这不对!
村里这个点儿,各家都该打水浇地了,地里的麦子眼看要熟,再辛苦这几天就可以收了。
“里正,血!”一个汉子跑得快,刚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就看到树上溅的血。
鲜红的血顺着树干往下淌,一条条血线吓得汉子一屁股墩地上。
手脚并用爬着往后撤。
“嗬嗬嗬~”一声嘶哑的吸气声儿,从树后传来。
赵里正也不用拐棍了,小跑着绕到树后,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哭嚎起来,“四叔,四叔啊?”。
头发花白的老头,胸口被捅出一个血窟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听到哭声,他慢慢侧头看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吐出几个字:“明~山,跑……流寇来了!”
日头滚烫烫,赵里正的心如坠冰窟,哇哇凉!
在桑宁不知道的时候,一小波流寇杀进赵家庄,因着桑家庄在赵家村更山窝里,倒是躲过一劫。
赵里正带人离村那会儿,流寇杀进村,能抓的汉子、半大小子都抓了,能抢的粮食都抢了。
女人不从的,也是直接杀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也都一刀砍了。
所以赵里正带着人回村时,村子里才死一般的寂静。
跟着里正出去的这二十个汉子,到是阴差阳错保住命了,可回来家也没了!
“完了,完了!”不少汉子一听疯一般往家里跑。
到家,看到家人的尸体,扑通就跪下了。
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呼嘴巴子,嘶吼着:“怪俺,怪俺,俺不该跟着村长出去啊!天爷啊,您咋就恁狠心呢?”
是不是自己不出去?家里人还有可能活着?
没人知道,也没人能给他们答案!
赵家庄的噩耗,忙着逃荒的桑家庄人都不知道,这会儿各家各户都吃完饭了。
即使困的直点头,大人们也不敢去眯一觉,男人忙着跟四余去砍榉树,回来做尖头木棍。
妇人们都忙着搓麦子、做干粮,因为甜丫刚又挨家挨户通知多准备干粮。
路上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停下来做饭。
就是做饭也怕勾来那些饿疯的流民,所以为了家里人不饿肚子,各家都多准备干粮。
还有各家车上摊晒的麦子,再出发都得收起来,别再露出来。
出了这个山沟,接下来就是官道,必然会遇到更多流民。
要是有饿疯的流民,宁可受伤也要来抢,那就完犊子了。
各家一听,除了三五岁的小娃,都把睡觉的人喊起来,还睡啥啊,一堆事儿呢。
甜丫这边,经过甜丫连吓带忽悠,老太太也知道不能光喝稀的了。
招呼儿媳妇都来干活,“大媳妇,你烙饼的手艺好,来烙干粮!
田氏你来揉面,四媳妇你带着娃子们揉麦子,麦壳子也别扔,到时候晒干砸碎,可以和麦子混一起吃!”
这两天田氏老惹老太太生气,老太太看她老不顺眼了,连二媳妇都不叫了,直接喊田氏。
大伯家的两个堂哥有金有银也没闲着,被喊去砍树去了。
甜丫喊穆常安把他家的粮食,送来十斤。
待会儿让阿奶她们帮忙做成饼子,田氏一看到那十斤面,她手腕子就发酸。
可老太太都同意了,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不乐意。
“奶啊,常安哥给十斤面,您最少得出十五斤饼子啊。
不能再少了,穆家父子俩救过我和浔哥,您可不能私自扣下!”桑宁及时握住老太太伸向面袋子的手。
老太太刚刚还笑眯眯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不高兴了,“他们父子俩救过你和浔哥,你和你娘不是也救过他们吗?
这不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咱家给他家做饼子,不得费水?费柴?费力?”
老太太一副你可别骗我的表情,点叨孙女一下,“你少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开那啥大会,说了啥,奶可都打听清楚了!”
桑宁:……,失算了,老太太还挺精呢。
冯老太已经开始给孙女掰着手指头算了,“十斤面烙饼,需要六斤水,最后能出十六斤饼子。
奶扣两斤饼子,也才要他穆家一斤二两面,这多吗?
咱家又费水又费柴又费人的!”
关于粮食,老太太精明的很,谁也别想忽悠她,她最宝贝的大孙女也不行。
“十五斤!咱家扣六两面可以了。”桑宁据理力争。
祖孙俩正掰扯着,穆常安拎水过来了,“现在水金贵,这是做饼子的水,饼子就麻烦冯阿奶了。”
等他走后,祖孙俩同时闭嘴了,老太太捂着嘴凑到孙女耳边,“咱俩叨叨时,让他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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