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川微微扬眉。
孟允棠坦坦荡荡,任他打量。
魏怀川嘴角似有似无一点笑意:“那你要了他的庶子——”
孟允棠轻声道:“他曾经参与了孟家抄家案。你想要的东西,或许被他们取走了。随王一生谨慎,但近几年如此着急储备武器和铠甲,很难让人不怀疑。”
顿了顿,她将计划和盘托出:“而且你我都清楚,越是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要拔出,就越只能从内里想办法。一个本该死的人侥幸得了生路——他回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孟允棠坐在魏怀川对面,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饮了一口,笑容浅淡:“只需两次随王的秘密仓库和生意被打劫,他们自然会多想。”
“而那个被怀疑的人,差点就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再次坐以待毙呢?”
魏怀川嗤笑:“一箭三雕。”
一得了好处,二给随王府埋下了祸患,三留下了随时打劫随王府的借口。
他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不过,这样帮我,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呢?”
孟允棠如此聪慧,怎能不让他多想?
魏怀川的话让孟允棠心里难过了一瞬,这般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这个人是魏怀川。
但她只忍下去,然后抬头去和魏怀川对视,含笑道:“就不能是我良心发现,所以想赎罪补偿?”
魏怀川微眯眼睛,将茶盏放回桌上,用的力气有些大,因此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比这个更能表达他情绪的是他的声音,只听他冷冷道:“不需要。”
几乎是立刻,他又道:“出去。”
孟允棠无奈,只能起身退出去。
心中自是酸涩难当。
如玫看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王送东西来的速度很快。
至于随王庶子,自然有魏怀川的人安排去接。
孟允棠真正得到手的,是一个庄子。
那个庄子,对她来说是必须要拿回来的。当年父亲留给她的信里,提到了这个庄子,说这是给她留的嫁妆。
他甚至还在庄子里的宅院中,那一棵大紫藤花架底下,埋了几坛女儿红。
让她将来去取出来。结婚时候喝。
这对孟允棠来说,便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好在,魏怀川也没有找她要。但她心里明白,魏怀川什么都知道的。
拿到地契,孟允棠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眼眶都微微发红,却始终没哭出来。
双喜小心翼翼问:“这是怎么了?”
孟允棠声音有些哑:“想爹娘了。”
双喜就不说话了,陪孟允棠一起坐着,良久才开口:“我都不知道我爹娘长啥样。我从小就被扔了。养父母把我养到六岁,就卖了。”
说这些时候,双喜倒不是很难过,反而有一种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命运如此。
孟允棠伸手揽住双喜,反过去安慰她:“人家都说,先苦后甜,你前头吃了苦,将来肯定能过得好。”
双喜笑了笑,满足道:“其实现在就过得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
第二日,孟允棠带着双喜出了门。
直奔城外庄子。
因路途不算近,所以还要走上小半天。
想要当日来回,还必须紧着些赶路。
双喜有些不敢相信:“咱们真的去要啊?万一他们不给呢——”
“不会的。咱们有地契。”孟允棠看着双喜那忐忑不安的样子,就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摆出凶恶点的样子来,不然,咱们可真要被欺负了。”
她们两个,一个清瘦孱弱,一个看着还有点稚气未脱,哪个都没法震慑旁人。
除了他们两个,就一个沉默寡言的车夫,可看着也有四十多了,干巴巴的瘦老头样。
要不,双喜怎么这么担心呢。
听了孟允棠的话,双喜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把眼睛瞪大,眉毛倒竖一些:“这样行吗?”
孟允棠忍着笑,认真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一路逗着双喜,还睡了一小觉,才总算是到了鸡鸣山脚下的庄子。
这一片庄子,大概有二百亩地,说大不算大,但风水却很好,靠近水源,不易受灾,还有一片山林地,既有粮食出产,还有果子和鱼,甚至冬日里还能猎上一些小型猎物。
孟允棠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和魏怀川去那里打过猎,两人头一回去,就遇到下山觅食的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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