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舅舅,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吴王柴熙,一看到镇北王萧武穆的身影,直接嘴一咧,哇哇大哭了起来。
三千死士,见到萧武穆,纷纷很识趣地让出了一条路。
“赵玄朗,你十六岁参军,三十年来,冲锋陷阵,杀敌无数,身上差点儿致命的伤,有三十六处,差点儿落下残废的伤,有二十七处。是大周军方里,铁铮铮的汉子。”
“皇恩浩荡,将你异姓封王,世袭罔替,荣华富贵,你家乡的百姓,为你搭建生祠,村野孩童们,都吟唱歌颂你光辉事迹的童谣。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当乱臣贼子,起兵谋反呢?”
“老赵,悬崖勒马,犹未晚矣!本王,不愿意跟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兵戎相见!收手吧!本王已经从西山锐健营调来了兵,你现在已经是困兽之斗了。”萧武穆,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赵玄朗的身前。
披头散发的赵玄朗,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在萧武穆的面前,也变得谦卑了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无非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罢了。王爷,我随你南征北战,漂泊半生,我是不是一个贪图权贵的人,你的心中,自有公论。今日我反,并非为一己之私。”
“实在是昭明帝这老儿!对外软弱无能,卑躬屈膝,对内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不配坐那把龙椅!王爷,他以前干的那些腌臜事儿,难道你真的不知?”
萧武穆听赵玄朗的话头不对劲儿,赶紧厉声喝止:“行了!不利于团结的事儿,就不要说了!天地君亲师,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父,身为臣子,不可以在背后说陛下的不好。”
“你束手就擒吧!你的所作所为,本王可以帮你隐瞒。一旦本王叫西山锐健营的兵马进来,看到你这三千死士,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赵玄朗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赵玄朗不是孬种!干这种事儿,还能贪生怕死不成?王爷,在沙场上,我们并肩作战,如今,我功败垂成,就让你来亲自送我一程吧。”
说完,赵玄朗主动出击,对着萧武穆轰出一记龙拳。
“舅舅小心!”柴熙刚刚见识过赵玄朗的厉害,立刻高声提醒道。
萧武穆目光如炬,伸出一根手指,凝聚一个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法球,朝着赵玄朗的拳风弹了过去。
“嘭!”
法球和龙头虚影,在空中相撞,发出尖锐的爆炸声。
站在一旁观战的柴安,只感觉被震得牙根儿一阵酸疼。
戴宗有些不爽的语气,埋怨道:“这个镇北王,真是姑息养奸!身为武道第四境武尊的存在,故意压低自身境界,只使用武宗巅峰的实力,跟赵玄朗打。”
在玉京城范围内,一旦施展第四境以上的实力,就会引起隐居在京城的高手注意。
一旦那些高手,发现了吴王府内的三千死士,赵玄朗谋反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萧武穆故意压低自己的实力,显然仍然存了想要保赵玄朗一命的心。
然而,人无害虎意,虎有吃人心。
萧武穆处处退让,赵玄朗的招数却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
“嗷嗷!”
赵玄朗再次击出龙拳,虚影在空中一阵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朝着萧武穆飞了过去。
一条条龙形虚影,绕着萧武穆的周身盘旋,然后突然汇聚在一起,引发剧烈的爆炸。
“舅舅!”柴熙见此一幕,激动地大喊。
杨玉娆用红缨银枪撑着地,虚弱地叹息道:“唉,武道对决,最忌讳手下留情,镇北王这次,吃大亏了。”
“吼!”
烟尘之中,一条如钢铁一般的手臂,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掐住了赵玄朗的脖子。
烟尘渐渐散去,只见萧武穆的蟒袍,被炸得熏黑了大半,身上头上,也被炸出现了许多伤口,向外流淌着鲜血。
“还不服软投降吗?”萧武穆五指发力,将赵玄朗的脖子紧紧钳住。
“王爷……”
赵玄朗老泪纵横,直直地看向萧武穆。
萧武穆也看着这个花白头发凌乱的战友,仿佛看到了几十年来,两个人并肩作战的一幕一幕。
世人都知道镇北王萧武穆,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却不知道,在镇北王的光辉掩盖之下,逍遥王赵玄朗,也是一员猛将,曾经一夜奔袭三百里,斩杀北燕铁骑侍卫长,将对方的粮草运送图,抢了回来。
不但是赵玄朗,还有许多跟随镇北王,从大周边境班师回京的统领,此时也都披坚执锐,赫然站在三千死士之中。
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感情,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懂得。
“投降!赵玄朗!本王命令你投降!”萧武穆情绪激动地咆哮着,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镇……镇北王……”赵玄朗被掐得翻起了白眼,濒临窒息。
“啊?”
萧武穆忽然意识到自己快要把赵玄朗掐死了,赶紧猛地松开手。
谁知,就是这么一念之仁,赵玄朗瞅准机会,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突然使出杀招。
从护腕内拔出十三根钢针,对着自己的天灵穴、膻中穴、百会穴……等十三处穴道,拍了进去。
“不好,这是鬼门十三针!”华老夫人见多识广,看出了赵玄朗的门道儿。
“用十三根钢针,以燃烧十三年寿命为代价,强行提升自身的战力。”
只见赵玄朗被扎了针后,脸色骤然变黑,周身的气势,也变得冰冷吓人。
“哈!”赵玄朗大喊一声,双拳猛然朝着萧武穆打了过来。
萧武穆来不及躲闪,只能伸出双掌,与之对抗。
“噗!”萧武穆直接被震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收功时突然曝气,会将筋脉震碎。
不得不说,从战斗智慧上,赵玄朗赢了,他抓住了萧武穆心软的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完成了以弱胜强的绝地反击。
“卑鄙无耻!老不羞!我舅舅不忍杀你,你却玩偷袭,真是不讲武德,臭不要脸啊!”柴熙对着赵玄朗破口大骂。
“哼!闭嘴!老夫推翻昭明帝,还不是要扶你上位?你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给老夫将脑子放清醒点儿!若是大事不成,你真的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况且,老夫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镇北王,如果这次举事成功,吴王登基为帝,你就是一字并肩王,至于老夫,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老夫的是非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论去吧。”
柴熙被赵玄朗骂老实了,不敢再发言。
萧武穆抵抗得越发辛苦,嘴唇逐渐发白,目光中满是疲惫,但仍然不愿发信号,让吴王府外的西山锐健营兵马闯进来,对赵玄朗苦口婆心的劝说:“身为臣子,应当以忠义为先,老赵,别再一意孤行了。回头是岸啊。”
三脚猫戴宗,对柴安低声道:“到我背上来,现在正是脚底抹油,千载难逢的机会。”
柴安一听,白眼一翻,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是吧?戴千户,你说什么也是堂堂东厂,天字号密探之一啊。现在这里伤的伤,残的残。就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第三境大修行者,不正是你收拾残局,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吗?你居然跟本王说,你要跑?”
“有机会能跑,当然要先跑啊!安全第一嘛。你看那赵玄朗,脸色像锅底一样黑,多吓人呀?依我看来,他鬼门十三针的状态,维持不了太久。一会儿将镇北王的真气耗尽了,他一定会速战速决,大开杀戒的。”
柴安一撇嘴,丢给戴宗一块手帕:“怪不得洛无涯和秦毅都说,你是天字号密探里最菜的,胆小如鼠,干脆以后叫三脚鼠算了。拿手帕捂住口鼻,在一旁好好看着,本王,北镇抚司小旗卫,东厂黄字号密探柴安,面对这种情况,是怎么力挽狂澜的。”
说完,柴安面露峥嵘,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慷慨模样,朝着赵玄朗和萧武穆的方向走了过来。
“夫君,别过去,危险啊!”
“妹夫,你现在过去,是本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觉悟吗?”
“靖安王,不可啊,快回来。”
“真是胡闹。”
……
杨玉娆、杨五郎、五个老国柱们,见此一幕,全都着急地让柴安不要靠近战场核心。
赵玄朗看到柴安走近,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点头道:“嗯,你在这个时候,敢一个人走过来,这份勇气,已经甩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十几条街啦!”
然后又看向萧武穆,道:“镇北王,这个柴安,更像是你的外甥。”
萧武穆对柴安劝道:“靖安王,本王有把握再困住他半柱香的时间,你赶紧带着老国柱们逃命去吧。”
“逃?为何要逃?吃本王一击,大石灰粉术!”柴安突然朝着赵玄朗的脸上,扬了一把祁门暗香。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了。
刚刚柴安一往无前,视死如归,走向贼首赵玄朗的画面,是那么义气千秋,那么伟岸光辉。
还以为柴安时准备,豪言壮语,慷慨陈词一番呢,这谁能想到?他居然干了,连江湖泼皮无赖打架斗殴都很不齿的行为:扔石灰粉!
“不是,靖安王,你这……”赵玄朗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夸柴安,就后悔地想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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