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月姮气息越来越弱,手脚也开始冰凉,怕是不行了,月姮阿娘彻底慌了手脚。
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日,孩子会走在她前面,这些年她也不断心里告诫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钻心的疼!
林评见状,当机立断飞奔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起某样东西,气喘吁吁站到模型前,伸出手,同时对思庄道:
“死马当活马医,我只有一半的把握,接着!”
于是思庄伸手,手心凭空多了一粒指尖大小的褐色丸药。
孟赵女瞧见了,张张嘴,什么都没问出口,已经忘了如何发声,指指思庄,再指指月姮,想问这东西是给月姮吃的吗?
思庄问她:
“只有三成机会救人,生死无尤,愿意吗?”
“愿意!”
“我愿意!”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林评指挥思庄:
“把人扶起来,别仰躺着,要坐着!对,试着唤月姮,看她还有意识吗,这药不能吞服,要压在舌尖下。”
幸亏,月姮是有意识的,思庄将药塞进她嘴里,她艰难的照做了。
林评说:
“问她,什么味儿?”
“麻,凉,苦,辣。”
“那就好,证明药还没过期。”林评已经恢复了镇定。
思庄:“……”
统生第一回如此无语。
该做的都做啦,思庄也挺淡定的,眼看着月姮面色一点点恢复,知道这五分把握已经成了八分,她问林评:
“你给的什么?”
“速效救心丸。”
专治气滞血瘀,心绞痛。若是不对症,那月姮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不过她这毛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发作时严重,等扛过这阵子,又能照常生活。
就是这次格外险,在阎王殿里走一遭,吓坏了她娘,孟刘女这会儿手都是抖的,连扶月姮回屋躺着的力气都没有。
思庄直接将人给抱回去的。
躺下了,月姮歉意的拉着她娘的手道:
“吓着了吧?方才瞧您那模样,忽然觉得阿父他们族中或许是对的,您不养我一场,便没有今日离别之痛。”
孟刘女手温柔的扶在她额头上,轻声道:
“胡说,你不懂,这些年没有你陪伴,那般的日子阿娘要如何独自熬下来?无论如何,阿娘都感谢老天让我生下了你。”
她只是个小小婢女,一无所有跟着主人来到邯郸城。来此并非她自愿,成为妾室亦非她自愿,丈夫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即便体贴温和也不会在她身上,她的人生从未有甚么是自己能做主的,只有养大这个孩子,是她心甘情愿。
一滴泪顺着眼角落进鬓间,月姮苍白着脸,握紧她阿娘的手道:
“可恨儿生来不长寿,日后离去,叫您如何是好?”
母女二人在房里低声说话,思庄和孟赵女退到院中。
孟赵女一手扶着肚子,看了屋内一眼,低声问:
“月姮的病情越发严重,以前的方子已经不管用,我得立马写信告诉夫君,请他再想办法寻医师,片刻耽搁不得,可否劳烦女娘寻个乡亲帮我送信?”
“叫二鱼他阿父去罢,正好在家。”
二鱼是左邻家的小孙子,上头还有个兄长叫大鱼。他们阿父叫三喜,阿娘叫丑姑,爷爷叫二憨,奶奶名鸟。
这就已经很抽象了,可相较于右舍家,还算能让思庄念出口的。右舍家老两口,男主人叫鼓,女主人叫琴,儿子叫树,儿媳叫布,据说前几年没了的孙女叫猪牙子。
整个村里除了读过书的村长一家,基本都是这种取名风格,实在不符合思庄被绝美小说主人公占据的审美,因而她日常见了人直接问候叔婶爷娘,从不在前面加他们的名字。
思庄吐槽林评:
“好人哪有这么取名的,一听就是炮灰命。”
林评也觉得很冤枉:
“我查了许多资料,请教过历史学专家,那个时代文化发展力水平就那样,我给起的都是大众名,和现在的子涵跟子涵一样。”
所以思庄只能拿了几个刀币去拜托二鱼他阿父三喜。
三喜前脚离开村子,月姮后脚便能下炕活动了,只躺了小半日时间,她阿娘也没强硬的拘着叫她休息。
只是在看着她背影的时候,眼底格外悲伤。
经过今儿这一遭,让她意识到女儿真的没几日好活,那就叫孩子随心意过罢。
她搬了凳子,接替女儿坐在院中洗碗,洗衣裳,温声催促道:
“去和思庄玩儿罢,阿娘瞧着你格外喜欢她,傍晚凉下来和她一起去后山,你不是一直想去吗,阿娘再不拦着你啦!”
月姮却摇了头,靠着她的肩膀撒娇道:
“阿娘,再有两日便是女儿生辰,过了生辰,和阿父说说,女儿想读书。您说过,在阿父的族中,女娘和儿郎一样都能读书。”
孟刘女张张嘴,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软了心肠:
“好,阿娘去求主母,叫她与阿娘一起劝你阿父,定叫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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