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不是傻子,只要她悉心去查宫中所发生的种种,猜也能猜到谢仪在其中究竟出了多大的力!
谢仪不如先自己招了。
她以进为退,定定地望向崔夫人。
“除了不想让夫人后悔外,奴婢也有自己的私心。娘娘是陛下心里的人,若她的地位仍在,将来奴婢想为谢家洗清冤屈时,或许还能借份人情。”
崔夫人抿着唇角,许久也没言语。
最终,她只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只是简之那头的事,难成。”
崔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怎样的决策对她来说都是艰难。
而谢仪则是为她开辟了一条新路。
“或许夫人该信一信公子,入锦衣卫难就难在需要在陛下的面前露脸,谋取帝王信任。”
“公子定是已有谋划,才会放弃科举这条路。”
崔夫人指尖敲打在檀木桌,瞳孔晦深:“姑姑心里应该明白,为何经历了李府之事,我还会愿意留你这条性命。”
“若简之能成事最好,可若是不能……”
一层寒意在谢仪身后覆盖。
若崔简之赌上所有都无法换取明朗前途,崔家也永远会是他最后退路。
可谢仪是没有退路的。
她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日崔简之所提的惊喜。
放下崔夫人这头的威胁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长青堂。
谢仪几乎是小跑进来的,甚至就连呼吸都来不及喘匀。
崔简之从来没瞧见过她这样紧张又有些失措的模样,她该是永远镇静的。
“公子……”
谢仪根本来不及失落,那双眼中带了希翼:“按脚程,我父兄应是今日入京?”
“他们是不是被您安置在了府外?也是,这府中到处都是人,要叫夫人发现端倪将会不得收场。”
她唇瓣发抖。
中秋本就是团圆的日子,可谢仪早就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和亲人欢聚。
今岁,能是例外吗?
月光潮汐下,谢仪的眼睛太亮。
一时间,崔简之都不忍心打破她的期许。
垂眸时,正好四目相对:“姑姑只关心家人,难道就不想看看我为你所备的惊喜?”
惊喜和父兄无关?
谢仪诧异时,视线被夜幕之上所吸引。
是一个个绘制精致的灯笼,造型各异。
“若非那日姑姑梦中呓语,念叨着你母亲为你制的月兔挂灯,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暗藏一颗童心未泯。”
谢母在谢家落难时就去世了,在那之前,她年年都会为谢仪手绘兔子灯。
那确实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黑夜被灯火划破,谢仪粗略一数,最少要上百盏。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崔简之的画功。
哪怕离得远了,谢仪也能看出,这里每一盏都是崔简之的手笔。
星星之火,可与明月争辉。
“谢仪,既然你惦记,那我就送你百盏。”
闻语,她蓦然回神时,男人与她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双琥珀色瞳孔中掺着的星点笑意:“你欢喜吗?”
谢仪心尖一颤。
她是真疯了!
她居然从崔简之的话语中听出了一抹别的意味?
可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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