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温馨美好的气氛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屋子里还有一个晕倒的顾允之。
沈焰敛了神色,“师父,您进去看看师弟吧。”
陆八荒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转而露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他迈步而入,看到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面上闪过一抹沉痛之色。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的阿丑身上,眼神中带着一股微微的打量。
他开口,“这位姑娘,方才在下听到了你说的话,你的诊断没有错,允之中了离魂散的毒,他的症状也如你所言,若是不及时解毒,之后,他便会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变成一个活死人。”
他的语气沉痛,沈焰和桑桑听到了他这确切的回答,整颗心再次狠狠下沉。
他眼神真挚地望着阿丑,语气很是客气。
“姑娘对此毒颇为了解,想来,对解毒之法也必然有所了解,不知能否请姑娘指点一二?只要姑娘能帮忙将他的毒解了,在下必有重谢。”
陆八荒客气,阿丑也没有蛮不讲理。
她摇了摇头,“他的毒,我解不了。”
陆八荒听了,心中顿生失望。
但他依旧不死心,“若姑娘解不了的话,可知道有谁能解此毒?”
阿丑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有些晦暗的神色。
“我不知道。”
陆八荒观她方才神色,却是不信她的这番回答。
她方才,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陆八荒诚恳道:“姑娘是否有什么顾虑?你若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兴许在下能替你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桑桑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阿丑若是当真不愿说,定然有她自己的苦衷,自己不能因为救了她一命,就借此胁迫她开口。
阿丑默了默,最后才开口。
“我知道也没用,你们找不到那人。”
陆八荒听她松了口,急切道:“只要你说,我便一定能找到。”
阿丑淡淡看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他死了。”
陆八荒:……
他的表情微微一顿,心头再次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
怎么就死了呢?
沈焰见师父露出的那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心中升起一阵不忍。
他开口问,“那他可否有传人?他的传人是否会解这个毒?”
阿丑缓声道:“据我所知,他有一本家传的药毒典籍,那本典籍里便有各种药理毒理的记载,若是能找到那本典籍,兴许就能找出解毒之法来。”
陆八荒心中的期待再次被高高挑起。
“那那本典籍在何处?”
阿丑:“他的大弟子乃是宫中御医,那本典籍多半在他手中。”
竟是宫中御医。
这个答案,叫几人神色都微微变了变。
阿丑能说出这些讯息,便足以说明她此前的身份必然也不简单。
她会沦落至此,必然发生过一些重大的变故。
但此时,大家都无暇去多想这个。
于他们来说,皇宫,御医,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何德何能能请得动宫中御医为其看诊?
陆八荒低下头,眼底翻涌起一股意味莫名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仍是不死心。
“敢问那位御医是何人?”
阿丑看了陆八荒一眼,淡声道:“我告诉了你也没用。”
陆八荒还欲再坚持,阿丑直接打断他,“他这副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赶往京城求医。
而你也不可能把那位御医请到这里来,更不可能从他手里要到那本典籍。”
陆八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灰败。
他那样一个高大魁梧,仿若坚不可摧的汉子,在此刻仿佛一下佝偻了脊背,沈焰见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深深的不忍。
他沉声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桑桑也一脸殷切地望着阿丑,“是啊,阿丑,你能不能帮忙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法子?”
桑桑总觉得,顾允之不该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阿丑看了桑桑一眼,最终道:“我可以帮忙延缓他的毒性,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此言一出,于陆八荒来说,也已然是莫大的惊喜了。
但她话锋一转,“只是,要帮他延缓药性,需要几味比较珍稀的药材,你需得先凑齐,若是凑不齐这些药材,便是再怎样,也是白搭。”
陆八荒立马道:“需要哪些药材你说,我便是无论如何也会竭尽全力把药方凑齐。”
桑桑立马寻来笔墨纸砚,阿丑将方子写了下来,桑桑在旁边眼尖地看到,她在最后把那味香蔹草也添了上去,桑桑的神色不禁微顿,旋即,心头便升起一股微微的暖意。
顾允之的药方不可能刚好那么巧,也需要那味药,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故意加上去的。
她在给顾允之写药方的时候,也没忘给自己治脸。
阿丑将方子递给陆八荒。
“这些解毒丸最多只能让他再撑一个月,所以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你若是还凑不齐这些药,那他的毒性就会蔓延。到时候的这方子,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顿了顿,阿丑又着重强调,“记住,少一味药都不行。”
陆八荒郑重地将方子收起,“放心,我定会在一个月内将方子凑齐!”
他说完,便朝着阿丑的方向一拱手,“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定有重谢!”
阿丑也不客气,“放心,我不会白白帮忙,你们欠了我一个人情,我日后自会讨回来。”
她这般明明白白地表明态度,反叫陆八荒松了口气。
她既然有所求,那就会竭尽全力。
虽然眼前的姑娘过于年轻,但她身上却有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气质。
而此时的陆八荒也已经束手无策了,阿丑就是他现在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不论对方是否可靠,陆八荒都愿意一试。
陆八荒半分都不愿耽搁,拿了药方,当即就要离开。
沈焰忙出声挽留,“师父,您这就要走?先留下歇一晚吧,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桑桑也道:“是啊,您这般长途奔波,定然未曾休息好。”
陆八荒却是摇了摇头,“允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任何一点时间我都不能浪费。
阿焰,代为师照看好他,把他交给你,为师也放心。”
沈焰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郑重点头。
看在师父的脸面上,自己就姑且对他多几分耐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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