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
就在朱允熥在太子监讲学的时候,金陵城内关于商税之事的风波,已有了越演越烈之势。
在那些皇亲国戚被朱高煦下令捉拿入狱之后,他们的家人并没有就此退缩,反而继续大闹。
男的不行,女的上阵。
于是,公主来了。
各种敕封的夫人,都来了。
一时间,税务司衙门哭声震天,骂声不断。
朱高煦也算是好好领教了一下泼妇闹街的可怕!
熊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也被吓住了。
但他无论如何,就是坚持不肯退让。
你哭任你哭,你闹随你闹。
想让我放人,门都没有!
我是大明的包青天,我要维护朝廷的律法尊严,绝不会徇私情。
那些人越闹,熊孩子态度越坚定。
让他有些郁闷的是,尽管这些人将税务司衙门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可陛下没有传旨,太孙殿下也不闻不问,他们仿佛都不知道此事一样。
哪怕熊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去禀报,却始终是如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声响。
但既然陛下和太孙殿下都没有说自己错了,那就是没错,就要坚守到底。
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太孙殿下虽然没有在皇家泼妇亲戚撒泼打滚在衙门闹事的事情上发话,却传来了让税务司自行组建军队,用于追查商税,抓捕逃税之人的命令。
这顿时让熊孩子幼稚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从小到大,他做梦都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带着他们冲锋陷阵,杀敌报国。
如今虽然不能去前线打鞑子,但有兵马镇压抓捕胆敢不交税的国贼,也算小小的满足了一下熊孩子心中的愿望。
锦衣卫虽然好,可毕竟不能一直借用。
何况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似乎有点顶不住压力了,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让朱高煦不胜其烦。
还是得自己组建军队,才能如臂指使。
熊孩子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念。
顶住!
谁都不能动摇我维护大明国法的决心!
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将驸马等皇亲国戚私放出去,朱高煦甚至干脆端来了一把椅子,亲自坐到了监狱的大门前,日夜守着。
“大人,大人,又有人来了!”一名衙差跑了过来,轻声呼唤。
熊孩子皱眉道:“不管是什么人来求情,一律不见。大明自有国法,岂能肆意枉法?他们偷逃税款,贿赂朝廷命官,必须严惩罚。你统统给我回绝。”
他义正言辞,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不是来求情的人。”衙差笑道:“来人说她说自己是《大明日报》的记者,听到大人您不畏强权,不徇私情,抓了一大批偷逃朝廷商税的皇帝国戚,特意来采访大人了。”
朱高煦愣了一下。
熊孩子也是会看报纸的。
毕竟,作为一个从小读书的皇家子弟,报纸可比什么四书五经好看多了。
《大明日报》来采访我?
这是我扬名天下的机会来了?
熊孩子顿时只觉热血上涌。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朱高煦是大明“包青天”,守护大明国法的尊严。
“快请!”
熊孩子迅速整理衣冠,正襟危坐。
……
朝堂上,官员亦是吵成了一团。
“皇亲国戚,本就应受到优待,不过是一点点商税罢了,朝廷不能为了索要钱财,而失了体面。”
“是啊,之前为了追征商税,杀了那么多的人,如今又大肆抓捕皇帝国戚,传到外面,岂不是让百姓们都笑话吗?”
“依我之见,应由朝廷下旨,退还皇亲国戚被强征之税,再授予他们免征商税的特权,这才是正道。”
“言之有理。朝廷可以下发商证,特许皇亲国戚,有功之臣,有功名的读书人,免征商税。”
“对,说得对!”
“不止如此,税务司扰乱市场,令人心不安,朝纲不稳,理应废撤。”
……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
“朝廷商税,历来一视同仁。如今税务司不过是依法征税,那些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竟如此狂妄,若不严惩,置国法于何地?”
“他们这是公开对抗朝廷,就该杀一儆百。”
“依法纳税,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从前地方税吏管教不严,对偷逃商税之事,听之任之,本就有违国法。太孙殿下大力整顿,税务司严肃追责,难道还错了吗?”
……
不过,相比攻击税务司的人,认为税务司做得没错的官员,要少得多。
究其原因,自然是利益相关。
利用商税的漏洞,从中获利,本就是许多官员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可能自己反对自己。
即使是极为清廉的官员,其家族里面也未必没有人经商,并在查征商税的时候,打出本家是某某官员的名头。
这个时代的家族势力本就错综复杂,类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同样,这些人也会通过官员的妻子、孩子、父母、兄弟,去游说官员,让其在朝堂为自己的利益说话。
如此一来,朝堂上支持加征商税,严厉打击偷逃商税的声音,自然就很小了。
不过,事情很快就起了变化。
第二日的大明日报,刊登了对税务司主管朱高煦的采访,以及变革商税之事的评论。
民间舆论开始迅速发酵。
“这些皇亲国戚,身受皇恩,竟然还敢公然对抗朝廷,拒不交商税,世间怎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是啊,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刁民,自夸自己道德高尚,可老子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少交过朝廷的一分税,他们这算什么?一个个道貌岸然,私底下竟这般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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