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臣诚惶诚恐,稽首上言:”
“伏惟陛下圣明烛照,化育万方,恩泽广被,无不沾濡。然则国之根本,在于财赋;财赋之征,实关国计民生之大端。”
“近日,闻皇亲国戚之中,或有恃其尊贵,逾越法度,私藏财货,逃税抗税,致使国帑空虚,民生凋敝,此风不可长也。”
“臣闻,王者无亲,法行自公。”
“自古圣王治国,皆以法治为本,不避亲贵,赏罚必信!”
“法者,天下之公器,不可不持之以正;刑者,惩恶之利器,不可不施之以严。”
“皇亲国戚,身为宗室之胄,当为万民之表率,应恪守国法,垂范百僚,而今竟有悖逆之行,偷逃税款,侵损国帑,此等恶行,实为国法所不容,民心所共愤。”
“逃税抗税,不惟败坏朝纲,更伤陛下圣德,损皇家颜面,实乃大不敬之罪也。”
“臣窃以为,此事若不严加惩治,恐将上行下效,法纪荡然无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臣斗胆恳请陛下,勿因私情而徇私枉法,当依据律条,严惩不贷。”
“以明陛下大公无私之心,以安天下万民之望。”
“如此,则法纪得以伸张,国本得以稳固,陛下之圣名亦将永垂青史。”
“臣深知此议或有逆鳞之嫌,然臣心之所系,惟在社稷之安,万民之福。”
“故冒死上言,愿陛下俯察臣心,采纳微言,则国家幸甚,万民幸甚!”
“臣昧死,再拜以闻!”
……
一封封的奏章,如雪片一般,飞入通政司。
无一例外,皆是请求朝廷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竟然没有一封帮他们求情的奏章。
第一天只有七名官员上奏。
将他们的名字登在大明日报上之后,立即引来了金陵百姓的追捧和数不清的赞誉。
第二天,便有五十几名官员上奏。
第三天更是激增到三百多。
第四天,上奏请求朝廷严惩逃税抗税的官员,已经超过了一千之数。
不仅仅是金陵城的官员,就连附近州县的官员,也纷纷闻风而动,递上了奏章。
上至六部尚书,下至城门守吏,都在上书。
群情激愤。
对于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几乎是人人喊打,个个请求朝廷严惩。
更有甚者,一些清流言官已经不满足单纯的上奏章了。
毕竟,皇帝陛下和监国的太孙,对于他们的奏章,始终未做批示。
于是,清流们邀约一起,聚集到皇宫前,请求降旨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更有清流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放言朝廷不下旨,他就不起来了,誓死以抗。
虽然陛下明明不在宫中。
众官员都心知肚明,他们这是在装模作样,沽名钓誉。
可这时候,谁进谏得最激烈,谁就是金陵城百姓眼中不畏权势,直言敢谏的大清官!
这等机会,清流们又如何能错过?
在以往,类似成名的机会,是要拿人头来换的!
触怒上位者,真会被砍头杀家。
可这一次不一样。
成立税务司,本就是太孙殿下的决定。
陛下也是同意的。
朱高煦抓了皇亲国戚,任由公主如何哭闹,陛下和太孙殿下都不出来说话,也不放人,其心意已经很明显。
这时候,拼“死”进谏,根本就不会触怒陛下和太孙。
无非就是得罪那些关押在狱中的皇亲国戚罢了。
相比被立即砍头抄家,风险之低,不值一提!
但如今整个金陵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密切关注此事。
一举一动,天下皆知。
风险低,收益高。
清流们顿时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齐扑了出来。
现在比拼的,就不是谁敢上奏参那些皇亲国戚。
而是比谁攻击得最激烈!
“如此严重的偷税逃税,国朝自成立以来,闻所未闻,若不严惩,国法何以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不仅偷税逃税,被抓之后,还死不悔改,朝廷岂能容他们?”
“本朝对贪污受贿,向来严惩不贷。他们公然贿赂税务司主管,无视国法,当治死罪!”
“这些人下狱之后,竟然还不立即补邀税款,其家人还到税务司大闹,令税务司衙门不得安宁,简直是无法无天,当真该杀!”
“虽然朝廷有议亲议贵的制度,皇亲国戚,纵犯法也可以从轻发落。但他们所犯之事太过,罪在不赦,绝不可轻饶!”
……
安庆公主府。
被姐姐拒绝的安庆,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
她有点想不通。
明明姐姐之前答应得好好的。
可自从去见了驸马梅殷之后,却是骤然变脸。
不仅拒绝了她的要求,还劝她让欧阳伦主动请罪,并补缴之前偷逃的税款。
这对于安庆来说,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大明日报》的几篇文章,真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吗?
安庆还是不相信。
但刚才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声,好像就是在骂偷税逃税的皇亲国戚。
这顿时令她如芒在背。
算起来,驸马欧阳伦可是这次事件的主犯。
若是传到外面,被百姓们都知道了……
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让她堂堂大明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公主!”
这时候,贴身丫鬟一路小跑过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员在皇宫外面死谏,要求陛下严惩偷税逃税的皇亲国戚呢。”
“什么?”安庆公主脸色蓦然一变,霍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他们……他们怎么敢?你派人去看看,都有哪些人。本宫日后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贴身丫鬟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听说,满朝的清流都在,密密麻麻尽是官员……”
“啪!”
安庆公主身体无力地坐下,她喃喃道:“他们……他们就这般自掘坟墓吗?”
“本宫不信,难道他们日后就都不让家人经商了吗?”
丫鬟轻声道:“听说凡是朝中曾经有家人经商的官员,都去主动补缴了税款,还保证日后必定严格管束家人,再也不会偷税逃税。”
安庆公主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便晕了过去。
身为公主,陛下的亲生女儿,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是,驸马呢?
那些官员喊得那么凶,弄不好父皇真会杀了驸马,以儆效尤!
半晌。
安庆公主悠悠叹息,有气无力道:“去准备一笔银子,咱们也去补税款。”
“还有,派人往狱中传信,让驸马请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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