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得了吩咐,转身便往外跑。
他快,沈栖姻速度也不慢!
她拿起那把油纸伞跑进厨房,一把将其塞进了灶坑里!
前世今生加起来,沈栖姻都没怎么同戬宁侯府的人打过交道,是以对宋淮宋烨两兄弟的了解并不算多,更不清楚他们之间感情如何。
倘若此事闹到要经官,那宋烨是会撒谎帮自己庶出的弟弟,还是帮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她无从断定。
但她没必要赌。
烧了了事!
那伞上面刷满了桐油,遇火之后好似“久旱逢甘霖”,“热情”高涨。
只见灶坑里原本微弱的火苗“唰”地一下就蹿了起来,眨眼之间就将那伞吞噬包围,烧了个干干净净。
有多快呢?
就是那小厮还没出门呢,这边伞已经变成灰了。
仅剩下孟宗竹做的伞柄还在“负隅顽抗”,但做油纸伞所用的伞柄大多都是孟宗竹,谁也不能证明这根烧得黑黢黢的就是宋烨的。
宋淮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沈栖姻居然胆大包天到居然把赃证给一把火烧了!
还是当着他的面烧的。
方才他眼睁睁看着她拿伞进了厨房,他甚至想过她是去拿抹布想把伞擦拭干净,都没想过她是要销毁证据!
这世上还有这女人不敢干的事儿吗?
轻轻拍了拍手,沈栖姻复又将其交叠在身前,变回了那个端方娴雅的沈家小姐,与方才兔子似蹿出去的表现判若两人。
宋淮的小厮也看到这一出变故,他也被震惊到了。
那小厮还维持着一只脚在门外、另一只脚在门内的姿势,试探着问宋淮:“公、公子……咱还报官吗?”证据都烧没了。
宋淮哪还顾得上理会他。
当即指着沈栖姻的鼻子怒吼道:“沈栖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证物!”
沈栖姻淡定道:“证物?哪有证物?没看见啊。”
“你!”
愤怒间,宋淮看到站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冯衡,立刻有如寻到转机一般,说:“冯兄也在场,他亲眼所见,你休想抵赖!”
闻言,沈栖姻看向冯衡,意味深长地问道:“那敢问,冯公子都看到什么了?”
对视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冯衡立刻就想起自己之前找她看病的事儿。
何况退婚一事,原就是他对不住她在先,如今哪能落井下石。
可戬宁侯府又轻易得罪不得。
默然一瞬,他便忽然“哎呦”一声,摸索着坐到了椅子上:“抱歉啊宋兄,你有所不知,我这眼睛啊,瞧不清东西了。”
宋淮一脸错愕:“什么?!”
“你瞎了?”
“额……那倒不至于……”冯衡也不好把话说死,否则日后不好往回圆:“就是看东西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宋淮却不信:“几时开始的?”
“啊,就方才。”
“你……”
“诶诶诶,宋兄可别误会啊,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方才。”冯衡连忙解释:“刚刚我在街上正闲逛呢,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邪风,迷了眼睛,当时眼前就模糊了。”
“正好这附近不就是这广仁堂嘛,我寻思着让大夫来瞧瞧,结果刚进门,宋兄你就来了。”
“正因如此,方才你打门口过,我才没有瞧见你,否则不早唤住你了?哪还能等你主动来找我啊。”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沈栖姻都不免朝他多看了两眼。
宋淮虽仍心有疑虑,但也不好再揪着此事不放,毕竟他日后还打算迎娶冯若滢呢,跟未来大舅子撕破脸,到底没必要。
因此他说:“也罢,是不该让冯兄来趟这趟浑水。”
“不过此女子掐尖要强的样子你也瞧见了,之前在侯府,她还曾害得你表妹落水,心思何其歹毒!”
“还好你与她退了婚……”
“啊不是。”冯衡连连摆手:“是她与我退的婚。”他退婚?他又不是疯了!放着这么厉害漂亮的媳妇不要,居然还退婚!
“……”宋淮咂巴了两下嘴,只能强行自圆其说:“那、那是她不知好歹!”
沈栖姻:“你有病吗?”
宋淮立刻瞪起眼睛:“你敢骂我?”
“没有啊。”沈栖姻一脸无辜地摇头:“我只是正常询问。”
“有病你就看病,后边排队。”
“没病就请你离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说完,她转身往自己的桌案那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缺骂吗?随便一句话都感觉自己被骂了,好奇怪哦……”
宋淮咬唇,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恨不得直接把她这医馆给砸了!
只是师出无名,他恐事情闹大了被父亲斥责。
但若就这么离开,若属实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宋淮郁闷难舒之际,忽有一人背着药箱打从他身边经过,径自走向了沈栖姻。
那背影,竟有几分熟悉。
直到对方开口,说了句“师姐,我回来了”,宋淮听了这日思夜想的声音,竟愈发觉得似曾相识。
宋淮:“辉光?”
再说三娃听到这个名字,手里的药箱“哐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如坠冰窖,一张脸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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