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高深莫测地一笑,竟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先行一步。
初四驾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从几条街巷里转来转去,最终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
那是一处后门。
初四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前面的那座小楼他却是认得的。
绿蘋轩!
沈姑娘这是要……
只见沈栖姻将药箱搁在了马车后头,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搁在杨八鼻子下面让他嗅了嗅,待他有气无力的醒来,她一一问过其他三人的名字后,便顺手抄起一块石头来,直接敲晕了他。
跟着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来,“唰唰点点”地写了几页东西,拿针刺破了沈耀祖的手指后,给那几名乞丐一一在纸上摁了手印。
最后她才从药箱里取了两张面罩,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给了初四。
做完这一切,她便径自上前叩门。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初四和马车,狐疑道:“来此有何贵干?”
沈栖姻淡定地回了两个字:“卖人。”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一听有生意上门,那人立刻道:“小的这就去给您通传,您稍等。”
沈栖姻回身看向初四,原想叫他把马车上的人搬下来,结果就见他眼神发亮地盯着自己看,看得她莫名其妙。
“初四?”她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姑娘您可真厉害!”初四忍不住朝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这损招属下就想不到,想来也就我们家世子爷能和您一较高下了。”
“……”谢谢,有被冒犯到。
话说,他们家世子知道他在背后这么“夸”他吗?
初四浑然不觉自己这话有何不妥,他按照沈栖姻说的,将马上的人一一运了下来,然后自己小小地发挥了一下,将他们叠罗汉似的,靠着墙,摞成了一排。
绿蘋轩的东家来时见了这情形,心说这活干得省地方啊,是个人才。
为此,还特意多看了初四两眼。
前世今生加在一块,沈姑娘也是头一次同绿蘋轩的东家打交道。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样貌端正,和沈栖姻想象中雌雄难辨,妖里妖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人倒还客气,明明家大业大,见了沈栖姻一个小姑娘,倒还先见礼。“
“在下蔺棠,见过姑娘。”
沈姑娘向来都是“人敬我、我敬人”,于是便还礼道:“公子客气。”
“听底下的人说,姑娘是来卖人的,想来便是这几个了。”蔺棠说着,目光扫过那一摞人,乌眉微微皱起,道:“姑娘,我这儿也不是什么破烂都要的。”
好家伙,要饭的都弄来了,上他这骗钱来啦?
沈栖姻强忍着笑意,正色道:“公子的格局不妨再放大一些,你买了他们回来,未必非要他们出去接客,留下当苦力也是好的。”
“再则,我并不要你许多钱。”
“这边一共四名乞丐,我便宜些给你,买一送一如何?”
蔺棠没有表态,而是指着被压在最下面的沈耀祖问:“那他呢?”
“他不卖。”
“不卖你把人搬进来做什么……”
“白送给你。”
“什么?”蔺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面也就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兴许还能揽客,她居然不要银子?
“你确定?”
“确定。”沈栖姻眼神坚定的跟要从军一样:“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今夜就要让他开始接客。”
蔺棠听了这话,心里不禁转过一个念头。
等到验看卖身契的时候,果然见只有那四名乞丐,却独独少了那年轻公子的。
蔺棠饱含深意地说道:“姑娘,这人没有卖身契,尚是自由人。”
“你可知在咱们大周,倒卖自由人可是有违律例的。”
沈栖姻却点头:“我知道啊。”
“所以我这不是没要银子,白送给你了嘛。”
蔺棠:“……”
蔺棠那话看似不敢犯法违理,可沈栖姻却没有天真到信以为真。
她虽然没和绿蘋轩的人打过交道,但对于寻香阁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但凡这种和买卖人口相关的地方,怎么可能非黑即白。
蔺棠如此说,不过是因为他不清楚沈耀祖的来历,想要让她交底罢了。
于是她说:“不瞒公子说,我与此人有些私怨,想借公子的手,给他些教训尝尝。”
“不过此事于公子而言,也并无弊端。”
“我听闻这儿的头牌辉光公子不在了,想必现如今绿蘋轩的生意大不如前,若再不添些新面孔,怕是恩客都要跑光了吧。”
“如今这不要钱的都送上门来了,蔺公子竟要往外推?”
这话说得蔺棠有些心动。
其实有没有卖身契,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打辉光走了之后,绿蘋轩近两个月的流水都快跌出天际去了!
小馆馆这种地方又比不得青楼,那里从来也不缺新的姑娘。
他们这里不是。
但凡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要打孩子的主意,那大多数也是卖女儿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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