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沈苍语塞。
他飞快地扫了眼沈老夫人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质问自己的意思,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气,说:“有心害人还能想不到法子?”
沈梦姻还欲再说些什么,沈老夫人却忽然开口道:“我乏了,劳烦几位差爷快些将人带走吧。”
当事之人既然都这样讲了,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就只沈梦姻,不死心地垂死挣扎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一贯胆小怯懦,我怎么可能有胆子杀人害人呢?”
“我是被人教唆,受人指使的!”
可无论她说了什么,这屋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开口帮她说句话、求个情。
所以到最后,她便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沈苍!你枉为人父!”
“你的儿子女儿死的死、疯的疯,还有的宁可去认个太监当爹都不肯再认你,这都是你的报应。”
“活该!”
她在被拉扯出缀锦堂的时候,还在疯狂地朝沈老夫人吐口水:“还有你这个死老太太也是,你拿他当儿子护着,他可是巴不得你早点死呢。”
“你就护着吧,早晚你都要死在他手里,我可等着看呢。”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一家子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沈苍和沈老夫人通通挨了她的骂,沈栖姻自然也没跑了,只是她才骂了一句,香兰便背过身去,脱下自己的袜子就塞进她的嘴里。
沈梦姻一脸惊怒。
香兰双手叉腰,凶巴巴地说:“要不是嫌你心脏口臭,我就把我的小脚丫儿塞进你的狗嘴里!”
沈梦姻一张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
倒是一旁的钱川,心里“哦呦”了一声,暗道不愧是二丫身边的人,这战斗力不可小觑啊。
回过神来,他同同伴一左一右将人压走。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沈老夫人忽然“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说:“我知道我老了,招人嫌了,我不拖累你们。”
“明儿天一亮,我就走。”
沈栖姻眸光微动,心说这老太太演技可以啊。
其实不止这一招“以退为进”,便是她刚刚忍气吞声地没有戳穿沈苍,这“听话”程度就已经很让她意外了。
没错,这些主意都是沈栖姻给她出的。
今儿这么一出,她意在沈梦姻。
她得留着沈苍。
否则一旦连他也入狱了,那么沈老夫人就成了她肩上的“担子”了。
因此那日她便告诉沈老夫人,若是将沈苍也送进牢里,这家里剩下自己和李珍珠,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相反,若是像如今这样暂时保下沈苍,那后者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否则一旦她有何闪失,今日来的钱川和仵作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果然。
沈苍在听到沈老夫人那样说之后,当即便跪倒在地:“母亲何以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存心逼儿子去死吗?”
“你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舍得!”
“娘啊。”
说着,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不知道的,只怕还真就要被感动到了。
沈栖姻冷眼旁观,眼底暗含期待。
呵,沈苍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个恨他入骨的老娘、一个凶悍跋扈的媳妇,还有一个伺机报复的女儿……他今后的生活,她想想都觉得刺激。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
经此一事,沈苍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沈栖姻是存了心不想叫他好过的。
否则的话,她不可能伙同沈老夫人来这么一出儿。
但知道又能怎么样,他无权无势,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这一晚上连憋气带窝火,他心气儿还没顺呢,一大清早的,却还要起来给沈老夫人倒尿桶,外加做这几口人的饭。
站在锅台边熬粥的时候,沈苍都想一头扎进灶坑里,干脆死了得了。
可到底舍不得。
便只能这么熬油似的熬着。
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再说沈梦姻毒害沈老夫人一事,很快便在上京城内传遍了。
戬宁侯府的人来退了婚,聘礼也被讨要了回去。
众人听后,有骂沈梦姻狼心狗肺的,也有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唯有霍凡霜,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这日沈栖姻在去给霍沉舟针灸之时,进府途中碰到了对方,霍凡霜上来便问她:“令妹当真毒害了老夫人吗?”
“否则呢?”
“之前灵岩寺中,有人在背后议论你,我本不信,可如今沈家又出事故,偏只你独善其身,我实在是想不通。”
沈栖姻念着她当日曾帮自己说过话的缘故,面对她近乎莫名其妙的质问,本想忍忍就算了,可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回了句:“想不通就多吃点猪脑子补补。”
“你……”霍凡霜一脸不悦:“你简直恶劣不堪!怪不得她们都在背后那样说你!”
“那咋了?”
“你、你竟还不以为耻?”
“她们背后嚼舌头,该是她们感到羞耻吧,否则的话,干嘛不当面说呢?”
霍凡霜被堵得没话。
沈栖姻上前一步,难得正色道:“霍姑娘,我念在你当初曾仗义执言的份儿上,并不愿与你起冲突,但若是下次你再这般多管闲事,惹我不痛快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恶劣!”
说完,她越过她要走。
霍凡霜却突然在她背后嚷了句:“我是想帮你!”
沈栖姻脚步一顿。
霍凡霜走到她身边,试探着拉住她的手,接茬儿道:“沈家门第不高,但你却能凭着自身的能力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属不易。”
“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知道你在那个家里被冷落、被无视,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如此设计报复,外人会如何想你?”
“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收手吧。”
这一番高谈阔论,把沈栖姻都给听笑了:“你没事儿吧?”
“我……”
“没事去找点事干,就不会这么闲了。”说着,沈栖姻“噢”了一声,补充道:“不然搞个莲花宝座去将军府门口坐着,省得附近的老百姓还要大老远地跑去庙里拜菩萨。”
她话音方落,忽然听见一道冷冰冰、不含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你是我带过的所有攻略者里最差的一届……里最差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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