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下雪了。
细雪夹杂着风声,在她耳边穿过,她看着对面的黄神医,露出满脸的茫然。
“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黄神医却面色凝肃,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掐了许久,面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郑重道。
“确实怀孕了。”
“只是时间稍浅,只有十几天,这个孩子不能留,趁时日短,你需要尽快将这个孩子解决掉。”
“否则,你有性命之忧。”
唰。
谢绾猛地夺走自己的手臂。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受伤,就是在被囚禁的路上,即便和李承赫发生了夫妻之实,但她总以为,她这残败不堪的身体,不可能怀上孩子的,所以并未主动去喝避子汤。
如今……
告诉她,她竟然怀了李承赫的孩子?
这突然的意外,将谢绾砸得大脑发懵,她扶着身旁的哑女,只觉神思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
皇陵北门。
五公主冷笑地看着面色骤变的斐香衾。
“救命之恩,换一个条件不过分吧?”
“今日,你若劝三皇兄退兵,让我进去找人,从前你我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十几年的交情,就此了断。”
“出了这皇陵,你只是三皇兄的帐下奴,而我是皇室的五公主,双方再无任何瓜葛!”
“斐香衾,你同意吗?”
斐香衾深吸一口气。
看着曾经的友人,如今露出如此决绝的态度,她心头有些茫然。
那茫然,很快又被眸间的冷意取代。
“好。”
她转身看向眸光闪烁的三皇子。
声音温和小意,“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到了角落处,斐香衾眸光盈盈,“有个机会,不知殿下您愿不愿意尝试?”
三皇子眸光微动。
他本来是有些不满的。
凭什么大家都以为,斐香衾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劝动?
他在朝中的身份,虽不比李承赫那般显赫,但也是人人奉承、天命所系的天皇贵胄。
再喜欢斐香衾的温柔小意,也绝不会轻易被她拿捏。
可此刻,斐香衾寥寥几句,便让他有些意动。
“此事之后,香衾有五成把握,可夺去李承赫的太子之位,让殿下上位。”
三皇子眸光微亮。
斐香衾神秘一笑,附耳过去。
半炷香后。
三皇子吩咐撤兵。
由三皇子镇守的几处出口,瞬间空置下来,五公主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敞开的北门,又看了一眼和三皇子协同离开的斐香衾,只觉遍体生寒。
三言两语,能劝得动向来固执的三皇子。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曾经的友人!
……
三皇子撤兵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李承赫这边。
他凤眸微眯,眸底波澜渐起。
“派人监守其余出入口,跟上三皇子,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他这个三弟,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应该是动了其他的心思。
不过对他来说,无伤大碍。
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的。
倒是里面……
李承赫看向浓烟滚滚的陵墓内部,心口微微一窒。
一种茫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谢绾怎么还不出来?
是宁愿死在里面都不出来……还是她根本不在皇陵?
无论事实是哪一个,他都不愿接受。
恰在此时,下属过来回话——
“殿下!找到那匹马了!”
赵副将面带喜色地冲过来,单膝跪地,声音恭敬的说。
“从分岔路往北五公里外有条小溪,我们的人寻到时,马儿正在溪边喝水,军中养大的马,看见人也不怕生。”
“属下命人检查了一番,那马腿上受了伤。”
“观察伤口的形状,是被尖锐之物给刺伤的,看伤口的形成时间,估摸是两三个时辰之前的事。”
“周围没有其他人存留的痕迹,说明这匹马是独自离开的。”
李承赫闻言,心中的忐忑落定。
既如此,说明谢绾就藏在这皇陵中。
李承赫挥手让副将退下,他盯着浓烟滚滚的皇陵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本能的冲动。
他闯进了皇陵。
……
半刻钟后。
士兵惊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殿下!不好了!”
“三皇子派人过来围剿了!”
正在皇陵之中开棺寻人的李承赫,停止了搜查。
看向那连滚带爬冲进来的士兵。
“殿……殿下……”
士兵眼底带着惊惧。
“三皇子的五万大军全部过来了,将皇陵团团围住,还抓了我们黑甲卫的一队人马,说他们在皇陵纵火,涉嫌谋反,已当场斩杀!”
“殿下!属下敢用人头跟您保证,小的们只是放烟,并未纵火啊!”
李承赫闻言,面沉如水。
手下之人在做什么,他如何不知?
这熏烟的办法还是李渊身旁那位女“军师”想出来的好主意!
如今,随便杖杀几个士兵,造成纵火的假象,还把黑锅甩在他的身上,这是打算釜底抽薪,彻底跟他撕破脸皮了吗?
李承赫眸光冷厉,“停止放烟,所有人退出陵墓,将五公主那边也去驱赶出去。”
“另外,让潜藏在暗处的隐卫,召集所有京城内的黑甲卫军力,火速赶来皇陵。”
之前一千兵马对上五千兵马时,他敢应战,那是对自己麾下黑甲卫的信任。
但如今一千兵马对上五万兵马,他但凡脑子不进水,就不会跟三皇子正面碰上。
今日闹成这样,没时间找谢绾了。
李承赫看了一眼这深不见底的墓穴,眼底的憾色一闪而过。
……
皇陵外。
三皇子横刀马上,一派大将之风。
一双虎目里,尽是诘难与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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