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赫长袖一甩,满身的威亚散出去,厉声吩咐,“皇贵妃和三皇子御前失仪、冲撞陛下,暂且压下,等父皇醒来再行发落!”
皇贵妃明白其中的意思之后,双目猩红,“你,你——你要反了是吗?!”
李承赫漠然转身,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反?
如今天下尽是他囊中之物,他用得着反吗?
……
昭和帝遇刺被抬走后,黄道长在牛车上掐了一卦,猛地看向谢绾。
“绾丫头,这回帝星落入死地,昭和帝命数已尽,只怕挺不过去了!”
“老道进宫之事已处理完毕,该给的东西也给了出去,你我得尽快出宫,否则会深陷泥潭!”
终于要走了。
谢绾长舒一口气,将草帽带上,对黄道长点头,“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京。”
黄道长将牛车的帘子落下,以手作巴掌,猛地拍了两下黄牛的屁股,淳淳教导黄牛。
“今日能不能逃出此劫,全靠你了!待会儿记得往人少的地方冲!跑快些!”
话音落下,黄牛似通人性一般,一对前蹄刨了刨土,后腿蓄足了力,朝角落处飞射而处。
起步太快,牛车里的谢绾差点被磕到脑袋,还好身旁的云从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免去她一场擦伤。
云从雪扶住谢绾后,眼底带着担忧之色。
不仅为如今的局势担忧,也为刚才的柳姨担忧。
她轻声问道:“谢姑娘,刚才的火……真的是柳姨放的?她如今去哪儿了?会被人发现吗?”
谢绾叹了一声,安抚云从雪道,“柳姨一个人能在冷宫之中活这三十年,可见她的本事,你放心,她绝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境的。”
如今真正该担心的……是她们自己!
李承赫小心谨慎惯了,帝王遭此劫难,他必定会命人紧锁宫门,也不知靠着这头牛车和那枚令牌,能不能逃出这皇宫的重重关卡……
皇宫。
向来难进难出。
……
谢绾的预感是对的。
宫门有三重,走到第一重时,她们便被那黑甲卫拦下。
皇宫中,代表皇权的禁卫军有三百人,代表太子府势力的黑甲卫,却有整整一千人。
李承赫一声令下,黑甲卫早已取缔了禁卫军位置,镇守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十几个黑甲卫堵在牛车前,手上的长刀、带着冰寒的杀意,直指车帘内的谢绾和云从雪。
“马车上是何人?为何藏头藏尾!”
“若想出宫,速速下车!”
了凡大师是太子一脉的,所以那块令牌,太子麾下的黑甲卫得了命令,也愿意给几分脸面。
但牛车可以出宫,人却不能随意进出,黑甲卫必须保证,出宫的人里头,没有三皇子的势力!
牛车内。
谢绾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轿帘。
眼前的黑甲卫驻守皇城,几乎从未出入过太子府,肯定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她主动下了马车,眸光中露出些悲切之意来。
“奴婢是黄道长的血脉后人,幼年被人贩子拐卖至京郊,后头进了宫,做了御花园的洒扫宫女。”
“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
“黄道长此次入宫,便是为了接奴婢出宫,还望大人体谅……”
“您若不信,尽可以去查看那宫中的花名册,便知奴婢所言非虚。”
谢绾说话时,缓缓颔首,露出了脖颈之上残留的伤口。
一看,便是在宫中受尽虐待所留。
黑甲卫队长手中的长刀收回几寸,心底的疑虑散了几分。
上前几步、掀开车帘,发现车内除她之外空无一人后,这才讲手抬起了。
“既如此,速速出宫不得停留!”
黑甲卫首领抬手放行。
谢绾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朝那人行了一礼后,坐回车厢内……
……
过了第一道宫门后,谢绾的面色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愈发凝重。
第一道宫门好糊弄过去,第二道宫门,只怕……
蜷缩在座椅下方箱柜里的玉从雪,在箱子里转了个身,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谢绾想到自己从兵营里逃出来的经历,深吸一口气,对外头赶车的黄道长说道:“道长,不如我藏在车辙之下——”
“不必。”
黄道长手中掐着小六壬,掐算一番后,看向北边的门庭,眼底带着笑意。
“北边有贵人,我们往北走!”
……
牛车刚到北边的第二重宫门,谢绾便听到车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黄道长在外扶须笑道,“你瞧!贵人来了!”
谢绾急忙朝外看去,看到了一身红衣的五公主。
五公主骑在马上,长发盘起,手持长鞭,英姿飒爽!
只是眼下一团黑青,眉眼之间也有一丝疲态,像是没休息好一般。
骤然看见自己在京城唯一的朋友,想到这数日的奔波折腾,谢绾忍不住心头一酸。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些冥冥注定的缘法的。
当谢绾看向五公主时,五公主不知怎得,也勒了一下身下的马儿,往这边看了一眼。
双目相对,五公主先是一惊,下一刻,眼底闪过狂喜之色。
她纵马而来,不等马儿停下,已飞身下马,撩起帘子便钻入牛车之中!
牛车内。
她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好无损的谢绾时,撑了一天一夜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泪水唰地便滚出来。
她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
委屈地直哆嗦,“谢姐姐……你没事,你没事……!”
谢绾不知她为了寻自己,这一路上发生了多少流离和颠簸,见她哭了,急忙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
谢绾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她哭得这般委屈,心里又酸又疼。
温和地拍着她的肩膀,以作安抚,轻声问她。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候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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