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她又不是没经历过。
初次入宫那会儿,凌皇后的生辰宴上,她也投了毒下了药,谁曾想就那么二十来个人,不待昭和帝开口,就有人馋嘴不受控制先饮了茶,害得她的筹谋功亏一篑。
“所以,既然要用毒,不如换个方式。”
“附子、岑术、白茅……”
“这几味药材炮制之后混合做成火把点燃,所散尘烟有迷幻之效。”
“你可以让潜伏你那潜伏在暗中的侍卫,将这营寨之中的火把,统统换成迷烟。”
“这迷烟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要过一两个时辰才会发作,不会因为暴露而失了先机。”
在崆峒山待了那么久,谢绾闲来无事也会替黄道长整理、收拾药典药材、黄道长收藏了许多奇方,用起来出奇制胜,倒便宜了她行走江湖。
“还有一事,就是刚才我问你,这山中什么最多。”
“自然是虫蛇最多。”
“我这里还有一套配药,可以引来山中的虫蛇,到时候将这药粉洒在帮派的各个角落,不用我们出手,山贼的内部已乱了。”
“只是……”
谢绾挑眉,看着李乾紧绷的小脸,调侃道:“药方珍贵,你看起来也小有身家,不知打算拿什么来换?”
谢绾的两个提议,成功俘虏了李乾。
他再无刚才的轻慢,眸光灼灼的看着谢绾,赞道,“果然人老心毒,论起阴招还得是你啊!”
“你放心!本太……本少爷不差钱!”
那群山贼见他人小,并未搜身,不知道他身上揣了多少宝贝。
他将脚上的靴子脱掉,从里面锒铛掉出一堆珠宝首饰银票出来,还有一块龙凤玉佩,滴溜溜地滚落,滑转到谢绾和他之间。
今日乌云浓厚,并无月光,两人身处山洞之中,视线晦暗,所以玉佩上的怀安二字,没有显露出来。
眼前白光一闪,谢绾心底忽地一颤,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摸过那玉佩来。
偏偏李乾护的紧,几步冲过来,在谢绾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佩时,将那玉佩夺了过来,轻哼一声。
“这东西你可不能碰!”
父皇说过,这是他那早死的母妃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虽然父皇对外宣称他的母妃是如今盛宠的愉妃娘娘,可聪明如他,怎会分辨不出父皇和愉妃眼底的落寞悔意?
他本就有所猜测,更是在去年的生辰宴上灌醉了愉妃,撬出了真相。
原来,他的亲生母亲是已死的谢氏啊。
为了弥补你那心头缺失的遗憾,他便像父皇讨要了这块生母唯一留下来的玉佩,当成了对生母的纪念。
似乎贴身带着这块玉佩,他也能和那未曾见面的母妃,在梦里,偶尔相逢……
李乾将玉佩塞回靴子中,指着地上散落的金银财宝,豪气道:“小爷不差这点儿钱,你都拿去即可。”
“本太……少素来欣赏有才华的人,若你还知道其他的药毒方子,不如卖给小爷来,价格随便你开。”
这些可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啊。
也怪他出京时过于自负,没有布置周到,否则从太医院撸个太医出来跟他一起跑路,一路上能省许多功夫……
阔少开口,谢绾怎会客气?
将地上散碎的财宝往怀里一塞,拍了拍胸口承诺道。
“不过是一个驱使毒蛇的方子,你这般大方,我又岂会小气?”
“叫你的人过来吧,我把方子告诉他们,让他们出去寻药材。”
李乾咧嘴一笑,只觉现在的谢绾极为顺眼……
……
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谢绾被饿醒了。
她躺在茅草上,看着外头疏亮的天色,听着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面上露出苦涩的笑。
这群山贼果然说到做到,一口吃的一口水也没往这山洞里送过,是不是打着拷问不出好东西就把他们给饿死的主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绾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咽了口口水,翻身准备再睡时,一个袋子从李乾那边扔了过来,砸在她身上,砸的她胸口闷疼。
“臭小子。”
谢绾虚弱无力地坐起来,正准备教训这搞事情的小家伙时,忽然发现,那砸在自己身上的袋子里,装的是冷掉的食物。
她讶异地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三枚青团。
掰开,里头包着她最爱的糯米桂花馅儿。
青团已冷掉了,硬邦邦的,但糯米、桂花、艾草的清香,仍扑鼻而来,让她恍惚中,似乎回到了江南冷雨时。
娘从厨房端出来蒸好的青团,站在旧时光里,笑着冲她挥手。
“绾儿,快叫上你怀安哥哥,青团蒸好了,甜的咸的都有,趁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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