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暗潮涌动(1 / 2)

这个熟悉的声音,如噩梦一样。

贯穿了宁儿这颠沛流离的半个月。

她正是崆峒山下,告诉了李承赫谢绾还活着的消息,却害的娘亲惨死的少女殷宁。

娘亲死后,李老三她们落荒而逃。

她将娘埋在树下的银子取了出来,花钱去镇长寻了人帮娘买棺下葬。

可那些人安葬好娘后,看她孤身一个,抢了她剩下的银子,还将她卖给了贩卖奴隶的脚婆。

脚婆说,那些人卖了十两银子,卖了她的一生。

她不甘,又恨,偷偷从马车上跑了下来,逃进了此前从未来过的江州城,成了一名乞儿。

每日挨饿受冻还要上街乞讨,她刚开始也哭过,可哭了几回发现,爹没了娘死了,世上再无一人心疼她,哭是最没有用的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江州城的街道上,看见害死娘的人。

不知想起什么,殷宁眸子颤动,看向了谢绾。

仔细辨别她的五官,缓缓地,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对上。

就是她。

虽然她脸比以前黄了,身形没有那么枯瘦了,五官也没那么惊悚了,可她能认出来,这就是在山上救了自己和爹爹一命的妇人。

也是那个恶魔,押了全村盘问,也要寻找的人。

殷宁认清这个事实后,心痛极了。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抢走她给爹的莲花灯的人,害死了她娘亲的人,如今却能一家三口幸福地走在这江边,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怜悯她,施舍她一条生路?

将娘埋葬的时候,殷宁觉得自己长大了。

可此时此刻,看着这姿容盛雪的一家三口,看着她们满身的贵气与荣光。

殷宁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长大。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殷宁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匍匐在脚下,奴颜卑膝,背弯得极低。

“殷宁多谢老爷、夫人、公子……”

……

另一条街上,越千寻到第三家成衣铺子时,脸越来越臭。

心里把斐香衾问候了无数遍。

都成为阶下囚了,一天天的还那么多要求,不仅要买成衣,还要买半匹织光锦给她带回去。

他一个糙汉子,会穿衣服得了,哪里还认得什么锦缎丝绸?

找了两家铺子,掌柜听到织光锦的名字后,俱连连摇头,说他们小店,进不来这么奢华贵重的货,让他去别家寻一寻,最好去一家名叫华光阁的铺子,那里总是有稀罕的锦缎。

无奈之下,越千来到这家名叫华光阁的铺子外。

看着里头密集的人流、还有那挂在展台上的各式绸缎,他暗下决心。

这家若是再没有织光锦,他也不会再找了。

随便带两套成衣上船,斐香衾就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

进店之后,越千报出了自己的需求。

原本漫不经心待客的伙计,听到织光锦这三个字后,眼底忽然一亮。

忙引着越千坐在了一旁的茶座上,让他稍歇息片刻,锦缎马上便送过来。

越千见状,眉头微蹙,总觉得这伙计热情的有点过分。

想来是织光锦价格高昂,利润翻倍吧。

越千安抚好自己后,坦然坐在了茶歇室,而那跑腿的伙计,则匆匆上楼,敲开了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罕少打开的门。

“怎么了?”

一身黑衣的中年掌柜,手中捏着一份密报,面色阴沉闪烁。

伙计忙迎上去,压低声音,“外头,有人要买织光锦……”

掌柜猛地压下手中的密报,不可置信地看着报信的伙计,眸光骤然发亮,声音都颤抖起来。

“那人在何处?速带我见他!”

……

一刻钟后。

越千提着大包小包晕晕乎乎地离开了华光阁。

华光阁上下,包括那位掌柜,对他也太热情了。

不仅请他吃茶吃糕点,就连买的这些衣料首饰,也都七折给了他。

而且,为了防止误差和遗漏,还将斐香衾写在纸条上的尺寸和料子,一遍又一遍确定,防止出现疏漏。

看他买的东西多,还跟他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将剩下的衣物用车托运,给他送到码头上。

怪不得说江南人做生意好呢。

这样的待客态度,若去了京城,早把京城那群臭着脸的铺子干趴下了。

越千提着给斐香衾带的衣服和料子,又买了些适口的吃食,准备先回船上。

陛下如今美人在怀,正是得意时,估摸会带着谢绾和太子,逛到很晚才回去。

为了不耽搁时间,他单独出行,并未与李承赫同行。

他下船的主要任务是为了采购接下来行船的物资。

原本的计划,是行船在江州停泊靠岸,从水路改为陆路,乘坐马车回京城。

但在船上听那船夫说,江州往北惠州的那一段,有一片水域奇险秀美,风姿盛丽。

陛下心动了,想陪着谢绾多看看美景,所以临时改了线路。

越千有种预感。

行路改道……只怕是一个开始。

往后等谢绾进了京,陛下还不知道要为谢绾折腾出怎样的动静。

……

天擦黑时,李乾手提着兔儿灯,意犹未尽地跟着谢绾和李承赫出了茶楼。

他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觉得这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天了。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少年挺直的肩背,在这人潮川流的夜色中,像一棵笔直的松树一般。

傲骨铮铮,贵气天然。

他将手中的兔儿灯并那一提糕点,塞给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殷宁。

小小的一团,梳洗打扮换了新衣之后,玉雪可爱。

只是不知为何,她非要用剪子剪一圈刘海,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他问她原因时,她说额头上有疤,这样盖着遮丑。

呸!

有没有疤痕他还不知道吗?

再说了,她又不丑。

“拿着,这兔儿灯就当赏你了。”

殷宁乖巧地接过,黑白分明的杏眼盯着那骨碌碌的兔子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乾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一个兔儿灯吗?等咱们回了京城,八月十五那日,我带你去看庙会上的花灯!”

“别说是兔儿灯了,就是龙灯凤灯孔雀灯,只要你想看,我都能给你赢回来!”

越说,李乾越起劲。

在殷宁面前,暴露出他少见的少年心态。

“去年你知道吗?我得了一只蜈蚣灯!那蜈蚣黑漆漆的,有三间房子那么长,几百条腿,腿上还都粘了毫毛,风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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