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赫又交代了几句细节后,越千带着命令离开,李承赫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黄道长说,绾儿若能祛除蛊毒,人也会恢复正常。
那是的她,对他的恨更多一点,还是怨更多一点?
李承赫不得而知。
“父皇——”
太子李乾踩着雪,身穿一身浅紫色的锦缎长袍,跌跌撞撞地进了养心殿,面色难看至极。
“父皇!黄道长跟孤说,环佩姑姑昨夜便要了毒药,今朝更是当着他的面一口饮尽!”
“此药无味无解,就连黄道长都没办法救她!”
“三日后……娘亲也许能痊愈,但环佩姑姑……再也醒不过来了。”
什么?
李承赫面色微变,不可置信地站起来。
“她怎这般心急!”
不到最后一刻,不知结果如何。
那一堆同龄女子中,他专门让人寻了几个祖籍江南的女子,甚至还有一个是在扬州长大!
没有因果,他造也要造一条因果线出来,好替绾儿引走那蛊毒。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忍心让环佩来替绾儿续命。
环佩不仅看着绾儿长大,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啊……
“去太医院叫人!”
李承赫立刻下了命令,眼底带着一抹狠意,“朕便不信了,朕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
可令李承赫失望的是,他的太医院果真养了一群废物。
拿着环佩的脉捉了快一个时辰,不仅没办法研究出解药,甚至连毒药入了哪个脏腑都查不出来。
被李承赫骂的狗血淋头。
“在外面一个个自称什么神医高士,如今却连个解毒药都做不出来,朕养你们有何用?”
“后宅妇人无所事事的话,好歹能挺个肚子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你们这群蠢货能干什么?”
“全给朕滚!收拾东西滚出太医院,滚出皇宫!”
近日,这已经是李承赫对太医院的第二次发火了。
不是他自恃身份,性格狂躁。
而是这群太医,翻个医术翻不明白,治个病治不明白,如今让他们解毒,更解不明白。
这群水货留在宫中有什么用?
吃皇粮吗?
将太医全部骂跑之后,殿内只剩下李承赫和环佩二人。
他看环佩的眼神,沉痛而复杂。
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说不让环佩当蛊虫的寄体,让自己来当?
还是说不管绾儿的死活,保住环佩的命?
若他跟绾儿同时中毒,世间只有一份解药的话,那他会选择将那份解药给绾儿。
可如今,吃了这份解药,他能跟绾儿破镜重圆重修于好,他实在没那么伟大,将性命拱手相让……
他承认他的自私。
可他没有办法不自私。
隐忍许久,李承赫艰涩地开口。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若有,无论何事,朕必定为你办到。”
环佩垂眸,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来,那笑容分明没有苦涩,只有释然。
“奴婢的心愿,姑爷还不知道吗?”
“奴婢只盼着姑爷和小姐,能够忘却前尘,把过去的不开心都留在过去,好好照料太子,彼此恩爱一辈子……”
对面,除了谢绾,在任何人面前都麻木而无情的那双眼,泄出一点痛意来。
鼻尖,也有些酸涩。
他骤然起身,后退两步,低下那帝王尊贵又倨傲的腰身,冲环佩弯腰,行了一礼。
“环佩姐姐。”
这是他在谢府时,对环佩的称呼。
如今过了那么多年,再提起来,显得极为生涩。
“这些年,多谢您忠心耿耿,陪伴在怀安的身边。”
环佩也笑,只是笑中带着闪烁的泪意。
好像在泪水中,看到了当年那一对金童玉女,在院中嬉戏打闹的模样。
“陛下,还有一事。”
“小姐那里,缝了一幅绣帕赠与奴婢。”
“待奴婢身死,将那绣帕贴身为奴婢装入棺木之中,好吗?”
“奴婢不想葬在京城,京城的冬天好冷……奴婢想回扬州。”
“扬州每回落雪时,树叶都是葱绿色的……”
“湖水,也澄蓝无比。”
……
未时一刻。
黄道长端着一碗冲泡开的麻沸散,递给了坐在榻上的谢绾。
他温和地看着她,眸中一片平静。
“谢丫头,喝了这麻沸散后,你会昏睡过去,等你醒来时,老道已为你换好了心脏。”
谢绾看着那浑浊的液体,心下一慌。
她攥住了一旁环佩的袖子,将自己绣了一上午的帕子递给环佩。
“环佩,我绣好了,你拿着。”
“等我醒了,我给你过生好不好?”
“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再给你卧两个鸡蛋,可好?”
环佩接过那尚带着谢绾体温的帕子,看着帕子上活灵活现的蝴蝶与花丛,眉眼带笑。
任那帕子上的暖意,将自己冰冷的手指覆盖,声音温柔如昨日。
“好的,奴婢跟太子,等着小姐醒过来,为奴婢庆生。”
谢绾这才放下心来,将那碗麻沸散一饮而尽。
环佩贴心地取出另一块干净的帕子,为她擦干唇上的药渍。
“小姐,放心的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环佩……”
药水入腹,谢绾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视线都模糊起来了。
模糊中间,她似乎看到了环佩对她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两滴泪掉出来,砸在她的心上,痛的要命。
脑中似有什么光芒闪过,想起那被自己遗忘的极为重要的事来。
“环佩……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帮我解决这蛊虫……”
“我……”
眼前,彻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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