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李婶家的半路上，李婶买了半麻袋黄豆。来到她家一看，才发现她的豆腐房中有一个小小的石磨。

李婶解释说，这个旧石磨是她低价买来的。她在豆腐坊工作多年，磨豆腐那一套她早就学会了。觉得年后腐乳量会增加，一直在豆腐坊买鲜豆腐远不如自己磨来划算。

所以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她在家和大秀试着磨豆腐，若成功了以后就不必到豆腐坊买了。

风细立即要给她买石磨的银子，李婶却坚决不收。她觉得现在腐乳是两家人共同的生意，这本钱不必分太细。

风细按鲜豆腐一斤两文算给李婶，再加上原先说好的腌豆腐一斤三文，这就一斤要付李婶五文了。

李婶很感激，风细却觉得有点欺负人。这豆腐是人家磨的、腐乳是人家腌制的，自己就送个腐乳，再加上出个技术，就跟李婶五五分成，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她便提出以后四六分，一斤豆腐李婶六文，她要四文。李婶却怎么也不愿意，还说若风细坚持，那她就不磨豆腐了，依旧去买鲜豆腐，还是给她三文就好。

风细这才作罢，定好两人五五分成。又道年后订单会增加，这豆腐房再加个石磨就小了许多。不如加盖一间房，再买些置物架，订做一些放豆腐的四方簸箕。李婶自然同意，她这院子大，就是回盖两间房也可以。

风细悄悄去钱庄取了十两银子，给李婶做盖房子和买东西之用。因为只要盖简单的泥坯房专门置豆腐就行了，十两银子也是够用的。

待风细再回到青牛村，没和暮云平讨论几天方程式，新年就到了。

今年还算风调雨顺，再加上青牛村的青壮大多都在城里做短工，手里都有些钱，这过年带着城中置的年货回来，村子里到是热闹不少。

年三十早上，村子家家户户女的开油锅炸面食，男的开卤锅卤肉。从村头到村尾，空气中都飘散着食物的诱人香味。

诗华和云涛一早起来，就坐到大门口，什么也不干，就吸溜隔壁牛婶家传来的香味。

把风细给逗笑了，忙让诗华来厨房帮忙，自家也要开油锅了！糖糕、油饼子、油饺子、红薯丸子，大家都有的，炸了一些。其他家没有的，肉丸子、面裹鲤鱼块、酥肉、泥鳅，风细也都炸了一些。

本来还想多炸些，暮云平提醒说，家中应该没客人来。就他们几个，不如吃的时候再炸，还好吃一些。风细这才熄了油锅的火。

诗华和云涛两个在一旁，炸好一样出锅就拈着吃几块，这油锅一熄，他们到打起饱嗝了。

上午和暮云平一起贴好门联，看着别家都是红门联，而自家却是白门联。风细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在这时，爷爷过来了。他本来是想帮忙贴门联的，见暮云平已经贴好。

叹了一声就要走，风细拉住他。装了一碗炸肉让爷爷吃，爷爷看着儿子的灵位，哪里吃的下！抱了一会云涛，叮嘱一番放炮烧纸要小心，又指点一下风细怎么摆贡碗香炉便走了。

从小年那天开始，爷爷就不断来游说让风细三姐弟到他家一同过年。哪有大过年的，让三个孩子单过。

可惜不光风细，连诗华和云涛都不干。他们宁愿在自家冷清一点，也不要去见到奶奶和大伯娘。

爷爷知道，因为卖诗华一事，风细三姐弟算是彻底跟长房决裂了。不由心生悲凉，再加上今年是老二过世的头一年，他心中的悲伤难以述说。这个年注定了过的不开心！

大伯柳有勇是前天才回来的，他一回来就先来看风细三姐弟，带了不少城中的糕点和蜜饯，风细却一个都没要。

柳有勇一再劝风细收下，诗华却自傲地把自家备的年货，提出来给他看：“我们自己买的比你那还好的！才不要你的东西呢！”

柳有勇神情一黯，到也不恼，提着东西回家去了。后来风细听说，大伯娘知道大伯回来后先来看三姐弟，不由大怒，跟大伯大吵一架。

虽然大伯一再说他送的东西风细没要，但大伯娘仍认定他有私下给风细东西。在家中吵闹了许久，本来她要上门讨要，被爷爷呵斥回去了。

柳爷爷家的这个年，注定过的不顺心。而三姐弟这个小家的年，却过的温馨又甜蜜。

年三十中午惯例是吃面条煮糍粑块，因为面条串起糍粑块很像钱串子，吃了寓意来年不缺钱。风细不喜欢吃糍粑，诗华和云涛也不能多吃，糯米类的东西，小孩子吃了伤肠胃。

所以一锅面条，糍粑块全进了暮云平的碗里，三姐弟就吃鸡蛋面。暮云平强撑着把一碗糍粑吃完，笑称吃的太饱，晚上的年夜饭该吃不下了。

诗华当了真，下午硬要他在院中打拳消食，她自己和云涛在旁边像看戏一样，边鼓掌边喊回油。

没一会，引来一群村中的小孩围在门边看。暮云平觉得自己被当猴了，赶紧说已经消化完了，年夜饭保证吃的比平时更多。诗华这才放过他，把风细给逗的大笑不止。

天才擦黑的时候，下起了雪。给这年三十又添了几分年味，大年过的不下雪，总觉得少点什么。

其实这个腊月已经下了好几场雪，而小年后却就没再下了，让人有几份遗憾。想不到这会又下起来了，风细笑道：“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个好兆头。看这样子，明天应该就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明早拜年的时候，诗华把云涛牵好了。就在咱家附近几家拜了，远点的就别去了。”

诗华应下。青牛村的习俗，大年初一男人和孩子要全村各家各户拜年，大人吃一杯茶，小孩吃一把瓜子花生的。

暮云平不是青牛村的人，不用去拜年。风细又要留在家中等别人上门，所以这拜年就只有诗华带着云涛去了。拜年可是小孩子们盼了一年的活动，风细就是再担心，也不好说让他俩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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