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公公”,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萧清,顿时一脸扫兴。
萧清身后的面具男侍卫,双眼锐利,打量着梁萧。
“秦公公深夜来访,是为了掩人耳目?”梁萧问道。
其实梁萧也很无奈,因为他想休息。
不管怎样,这小太监本意是好的,折腾就折腾吧!
“什么掩人耳目,我又不是来做贼。”
萧清没好气的回应着,不等梁萧邀请,径直走过来坐下。
梁萧等管家离开后,才问道:“你莫非是当今圣上?”
话音刚落,一旁的月怜惊得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陛、陛下?”
萧清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只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信么?”
“男宠?”梁萧问道。
“当然不是!”
梁萧这才放心,点了点头:“我不信怎么行,毕竟当今圣上哪有时间找我一个小纨绔。”
萧清心下一沉:他还真信了?
不过萧清转念一想,梁萧说得也对,但梁萧没想到,自己的时间是挤出来的。
梁萧又看向那名侍卫:“那这位是?”
“咱家丁无异,宫廷侍卫,奉皇命保护秦大人。”
“也是公公。”梁萧恍然,心中警惕。
这丁无异不显山不露水,但梁萧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罕见的高手。
“秦公公何故又来找我?”梁萧问道。
萧清答道:“自然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月怜心中一喜:终于有人愿意和公子做朋友了,还是有身份的人,果然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想到这里,月怜便要离开,却被梁萧叫住。
“月怜,你不用回避。”
闻言,萧清打量着月怜,眼神颇有些复杂:“她是你的丫环?”
“不,是我的亲人。你有事大可直说,月怜她不会泄密的。”梁萧不假思索道。
萧清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亲人么……我来拜访,是否会耽误你养伤?”
“那倒不至于。”梁萧摇了摇头。
萧清这才放下心来,向梁萧“交代”来意。
“我作为陛下身边红人,常年深居宫中,自感愧对陛下厚爱,有意为陛下寻访人才。”
“抱歉,我现在无心做官。”梁萧微笑道。
萧清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理解。但你我交个朋友,也不能么?”
梁萧叹道:“朝廷赐我那么多补品,想必也是因为你在圣上面前为我美言了几句。况且你没有向陛下告状,给我定个行贿的罪名。我若再拒绝,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满意的笑了笑。
二人秉烛夜谈,月怜和丁无异也被梁萧安排坐到一旁休息。
丁无异望着梁萧,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这个少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天塌不惊的淡定,言笑自若。
萧清与他交谈,只是先聊些小事,不敢表露太多。
等月怜去休息后,萧清终于说起了正事。
“梁萧,你这一手书法和文采,是师从哪位高人,可否代为引见?”
梁萧看着满眼热切的萧清,微笑道:“我只是附庸风雅而已,不曾拜师。”
“无师自通,附庸风雅……”萧清愣了。
一旁的丁无异,眼中多了几分不满。
这叫附庸风雅,那京城的这些才子佳人,岂不是煮鹤焚琴,狗屁不通?
梁萧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秦霜,总想试探他的底细!
萧清望着梁萧,一脸诚恳道:“我向你保证,你我只是君子之交,不必总是如此拘谨,就叫我秦霜吧。”
“你多大了?”梁萧问道。
“十八。”萧清说着谎话,面不改色。
梁萧一愣,随即一声长叹。
“怎么了?”萧清一脸疑惑。
难道他看出我的破绽了?
梁萧盯着萧清,一脸同情:“十八岁还生的这般瘦小,想来是因为割得太早,影响到身体发育了。”
闻言,萧清眉头一颤,丁无异差点就想跳起来给梁萧一刀。
萧清带着哭腔道:“没办法,我家里穷,父母养不起我,只能将我送入宫中……”
听到哭腔,丁无异差点栽倒。
不愧是主上,这情绪简直信手拈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梁萧依然神情凝重,叹道:“这天下,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朝廷看不到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萧清一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字字珠玑!
“你既然怜悯百姓,又为何安于现状,宁可被人当成纨绔?”萧清不解。
梁萧摇了摇头:“这是两回事。若是山河破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是拖着这副病体残躯,也会挺身而出,在所不惜。”
萧清心头一颤,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忍。”
“不忍?”萧清的瞳孔微微颤动。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忍看我的亲人受难,将心比心,自然也不忍看苍生罹难。”
萧清微微张口,却又觉得如鲠在喉,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就连丁无异,也是满眼震惊。
天下太平,他是纨绔。
天下大乱,他可以舍生忘死!
主仆二人的眼睛湿润了。
那位横空出世的天将军,在蛮荒入侵之前,何尝不是大乾国某地隐居的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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