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和长孙皇后在庄子待了五天,这五天,李承乾吃住和颜白李晦在一起。
跟着他一起来试毒的小曹内侍显然没有用武之地,在颜白特意准备的离别宴上,小曹内侍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尚食局苦学多年的技术终于能用上场了。
从泾阳那次到如今,可怜的人就出宫了两次,这次来仙游是第二次,所以,他格外地珍惜能够一展身手的机会。
这一次他没有宫中流行的试毒牌,而是使用了比试毒牌更灵验的办法-以身试毒。
所以,桌上的每个菜他都尝试一遍,苏惠他娘做的那个圆圆的萌萌的鸡蛋饼多了一个豁口,半炷香后,他的身体没有中毒反应。
小曹内侍在老爷子的一声叹息中落荒而逃,他觉得他要是不跑快点他就交代这儿了。
因为,裴守约吆喝着要去拿马槊攮了他。
在诸多人眼里这是皇家对颜家格外信任和喜欢的表现,毕竟在颜家左右不远各有两处行宫,住在那儿会比小小的颜家庄子舒服得多了。
但无论是长孙皇后也好,还是太子也罢,大唐最尊贵的两人都没选择去那儿,这显然是对颜家格外地信任。
今儿一大早李承乾和长孙皇后就要从颜家离开回长安去,车驾和护卫在桥头的大道上蜿蜒数里地。
来时地动山摇,去的时候也地动山摇。
“孙神仙你确定号个脉就行了?要不,再做个检查?”
孙神仙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是不信老朽的医术了?”
见孙神仙脸色不善,颜白赶紧摆摆手:“哪能呢,我信,我信!”
孙神仙抬起头:“太医署都能看的小毛病非让我看,你小子是真能折腾,烦死了!”
说着他不善的瞅着颜白:“倒是你,好好看那个胡人丫头吧,眉眼都开了,怕是有了,你说你这家主咋当的,脑子长这么大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孙神仙不情愿地摆开颜白拉他衣袖的手,他不是不喜欢颜白,而是不喜欢如此表达亲近的方式,看着颜白一头雾水的模样,他没好气道:
“皇后有了身孕是个女娃,产期在今年年底,太子中气不足,多晒晒太阳,多走走,静养数日便无大碍。
那个丫头是跟着陈摩诘小子的吧,回去就罚,没个正经,人家虽是个异族,但是陈摩诘可是正儿八经的汉人娃娃,明媒正娶不会?脸不要啦?”
颜白被说得抬不起头。
见皇后从车窗伸出半个脑袋,孙神仙又是这种口气:“皇后犯不着生气,以后也要做到少生气,身体要紧。
子嗣传承固然重要,如今太子已经翱翔天际,你的身体也要注意,克制一些,没事儿的时候也多走走,少久坐,少操心!”
颜白听得是直咧嘴,这么多人在这儿,自己是真的佩服孙神仙的胆子。
长孙皇后的銮驾就在他身前两尺,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这是人家房事,你说这干什么,万一把你咔嚓,以后我找谁给老爷子做药丸啊!
出乎意料的是,偏偏皇后还吃这一套,她红着脸,拉着李承乾对着孙神仙行礼,那感激之情真是发自内心,颜白站了半天也没有人说他一句好话。
感情自己派人把孙神仙从山里找出来一点功劳没有呗?
自己可是担心皇后的身体,可是担心太子的脚啊!
天地良心啊!
眼看着长孙皇后一脚就踏进了马车,谁料她又转身走过来敲了敲裴行俭的头:“裴守约你跟你师父越长越像,看着就让人来气! ”
颜白知道这是长孙皇后借裴行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对礼节甚是看重。
颜白估摸着应该是陈摩诘和毛伊罕的两人的事情惹着了皇后,没有明媒正娶即为苟合,看来驭下不严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说了裴行俭,她转身就上了车驾,这期间她看都没看颜白一眼。
这几日也是一样,见颜白她从不多说话,颜白以为自己是哪儿惹到了皇后,问了无功先生才知道,他笑着说:
“颜侯,你是陛下的臣子而非皇后的臣子,如果她对你过分的亲近,会让陛下很不开心的,这怕是祸患!”
看着蜿蜒的队伍越走越远,颜白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皇后和太子入住是恩宠,可这几日颜白悬着的心都没有放下过,庄子是依山而建,台阶比较多,上上下下的要是磕到了,绊着了就是一件大事儿。
更何况,今儿才知道,长孙皇后还有着身孕呢!
真兴大师和李淳风两人不对付,互相都没有好脸色,自皇后走后两人都寒着脸。
颜白心里暗戳戳地想,都是吃信仰这一碗饭的,按理是不是该交流一下,查缺补漏,互相提升一下,现在看两人模样都想拼刀子了。
果然同行是冤家!
李淳风冷哼一声就往书院走去,只要他去书院,真兴大师的脸色就不好看,之前还能好一些,自从知道皇后娘娘在书院呆了一天之后。
如今李淳风的这一声冷哼无异于在他伤口撒了一把粗盐。
真兴大师已经算出了这将是一块福地,袁天罡道长亲自选的地方,裴老子临死前的最后一手,一时的利益和往后的利益真兴大师算的很清楚。
可惜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手,如今就只能看着李淳风耀武扬威了。
寺院也有算术的天才,也不比李淳风差,不然那么多复杂的庙产怎么算得清楚?按理是不是也可以去传授知识?
可惜开不了口啊,先前的姻缘一事儿把颜侯得罪惨了,到现在还被人拿出来说道。
所以,寺院才会对颜侯那些过分的要求尽量做到满足,他们不是怕颜白,而是怕颜家的这几个兄弟。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信手写几个字,那就真的“青史留名”了!
好在颜家老祖宗并没有生气,所以这事儿算是揭过了,不过因果却是种下了,随着颜白封侯,封地几乎是全部的仙游县。
他们现在的日子并不舒心,无论他们做什么都绕不开颜家,更绕不开那些一心跟着颜家的庄户。
那些庄户的喜好是跟着主家走的,以前是敬畏,现在只有敬,没有了畏。
在自家孩子可以免费读书这一件事上,他们就对颜家死心塌地,再加上有人在故意传播先前旧事儿,他们没有吐口水就算好的了。
一个小小的书院,一个可以免费读书的机会,就扭转了当初经营好的一切。
看着真兴大师转身也准备离开,颜白好奇道:“真兴大师,怎么没见玄奘大师呢?”
真兴大师有些开心,这是颜侯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双手合十道:“因为先前之事,玄奘心生恶障,如今正踏着先辈的步伐,正在寺内闭关破障!”
颜白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真兴大师面皮抖了抖:“可说,无不可说!”
这又打玄机,颜白感觉听不懂,他走到真兴大师身边,低头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光你们能掐会算,我其实也会!”
颜白说罢闭着眼,装模作样地胡乱掐着指头,随后猛地睁开眼,神秘一笑:“是去天竺闭关了吧!”
真兴大师大变,他无比惊恐的看着颜白,他怎么都想不到,佛门千藏万藏的大机密竟然被人一语道破,不光道破了,是直接破得稀烂。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嘻嘻的颜白,一股莫名的杀意在他内心翻转。
他想不明白,那时候颜白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突厥,李淳风袁天罡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真的会算?
他死死的咬着牙关,拼命的压着心中的杀意:“颜侯,我虽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但过往真的不能只是过往吗?”
他险些忍不住想出手。
可他心里也明白,如果他出手了,事情就不再简单了,杀了一位传国侯,朝廷的怒火就能让人知道什么是灭顶之灾。
更别说颜家还有那么多的门徒了,他们的打击和报复才是最恐怖的,能彻底让自己的名声臭不可闻,千年积攒毁于一旦。
颜白摆摆手:“出家人不打诳语!说实话,我心里是佩服玄奘大师的毅力,此举若是成功归来,当为圣僧,实乃我朝之福!”
真兴大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颜白笑道:“听闻颜侯聪慧,有大志,有大才,今日难得,不知能否邀颜侯一叙?”
“好,大师里面请!”
颜白盛情相邀,见真兴大师朝着庄子走去,颜白对着身后的大肥咬牙启齿大声道:“大肥去告诉陈摩诘一声。
如果他还认我是大兄,就去书房门口跪好,等我把事儿忙完再来好好收拾他,如果不认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颜白还是给了陈摩诘很大面子,颜白开始的打算是让他跪在大门口的。
这小子偷尝禁果,这就忍不住了?
你要娶毛伊罕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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