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休养让颜白的皮肤再次白皙起来,加上过去一年个头猛长。
如今的颜白身形修长,一身白衫罩上颇有些人模狗样的玉树临风的俊朗,大嫂嫂点着颜白的额头说是在臭美,人模狗样的。
伽罗说:大郎,玉树临风。
回到熟悉的县衙宛如隔世,看着鬓角已经全是白发的萧文石,颜白心里有些愧疚。
这一年不在衙门,可想而知他们几个人承担的压力有多大,四本账簿齐齐的摆在案前,如果再加上腾远手中的那一本,账本其实有五本。
五本账簿对应着万年的民生,生意,铺子,分红,以及支出。
就如当初颜白离开时候说的那样,一件大事儿的决定必须由主簿,县丞,县尉,以及代表全部点头之后才可执行。
如果有三人同意一人不同意,不同意的那一人就要陈述理由,说清利弊。
颜白不敢说这样的政策下能够更好的保持万年县的健康运转,但颜白敢说这绝对是目前来最好的办法。大事一起商量,自己负责的部分各司其职就好。
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一个衙门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场,道义可以感召人,但却不能留住人。
所以,要想大家把一件事儿做好,就先得让大家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简单的翻了下账簿,颜白抬起了头,沉声道:“这一年大家辛苦了,账目的事情既然大家敢呈上来,那就说明在做事儿这一块是认认真真的。
昨日我来长安的时候已经沿着各坊走了一圈,治下百姓对大家的作为很认可。”
颜白说着便从家里带过来的木匣子里面掏出一串木牌牌。
接着说道:“案件诉讼,街道管理,春种秋收都是忙来忙去的,今天我头一次点卯上衙,也就不查账了,也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这些木牌看到了吧!”
颜白晃了晃手中的木牌:“这次去打突厥立下了些许的功劳,曲江池那边的马场有几百匹草原马是大总管给的赏赐,工部和兵部那边也捏着鼻子认了。
这些马不是什么宝马,但寻常代步还是可以的!”
颜白朝着萧文石招招手:“不良人里面选七人,县丞属下衙役八人,县尉属下八人,主薄属下八人,你们都是主官,谁做的好你们比我清楚。
老萧按照这个数,你拿下去给大家一分,拿到木牌之后去找马场管事,凭本事去挑吧!”
众衙役见状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县令这赏赐的手笔着实大。
现在的长安,东西两市的马匹价格虽比以往降了很多,但一匹马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三十贯,都是衙门当差的,哪里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数量有限,就算每年军中都会替换下来一批,也会进入市场。
但如果你没有关系,想去买就得掏更多的钱财。
不然你以为那些贩马的商贩都是普通人啊,那些人都是某些府邸的家奴,平常商贾连门从哪里进都不知道。
颜白说罢,从怀里掏出三个银制的树叶,朝着三人笑道:“这是你们三人的,也是马,不过很抱歉,需要自己拿回去养着,这些都是小马,而且还是母马!”
衙门里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高潮,众衙役已经沉不住气了。
每个部门有八人能获得赏赐,除了县尉手底下的衙役多一些,县丞和主簿手下将会有一半的人获得一匹马的赏赐,虽然县尉那边的人多,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不公平。
颜侯原先是就是县尉,在贞观元年的上元日那一批老人几乎全部战死。
如今县尉底下的衙役多是那批老人的子侄,他们能进入县衙,当小吏已经算是极大的赏赐了。
要不凭借祖上的功勋,不是小看他们,这一辈子估摸都吃不上官粮。能有八个获得赏赐已经算是开恩了!
不过不良人能有七人被赏赐这实属出乎意料之外,在坐的各位好歹也算一个小吏。
可不良人只能算是缉事番役,他们有人获得赏赐,实属出乎意料之外了,就是不知道哪个好运的家伙祖坟冒青烟了。
这时候颜白继续道:“没有获得奖励的也不必泄气,煤球生意已经越来越大了。
先前指定的分红今年会重新拟定一下,大家分到手的钱财相比之前会只多不少,闲话不多说,工作还要做,大家散了吧!”
楠柏皖走出县衙门口,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解开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子。
秦月颖从挑着担子的小商贩那儿买来了两竹杯梅子汁儿。
给了楠柏皖一杯后他小声道:“楠帅,这县令训话速度也太快了吧,屁股还没坐热,衙门里面还没有看清楚啥样都结束了,我的糕点还没吃完呢!”
楠柏皖笑了笑:“昨儿都给你说了,进去之后就别客气,糕点赶紧吃,我都用胳膊撞了你几下了你还在那儿慢慢的品,你当是喝酒呢!
对了,你小子可千万记得别收黑心钱,就算给你你也不能收,你要是收了,等着风干吧!”
秦月颖笑着点了点头:“楠帅,小的省的,就算没见过,小的也是听说了,这个打死也不敢!”
楠柏皖含着麦秆,深吸了一口梅子汁,酸溜溜的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你这名字月到底是哪个月啊?”
“听我娘说是月亮的月,不过我不会写,在衙门填名字和籍贯的时候都是董县丞代劳的。
我用嘴巴说,他替我写的,后面的那个颖记不住也不认识,黑黑的一大坨……”
楠柏皖小声的嘀咕道:“你这名字绕口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某家的小娘子……”
“楠帅,现在咱们去干嘛……”
“你去盯死那……”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此刻,长安县县衙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颜善也是今日点卯,他也在训话,他的训话不像颜白那么简短有力,他的训话是拿着板子训话。
如今的长安县衙一群群衙役趴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郑阿四正带着两个从颜家庄子出来的年轻后生在用力挥舞着。
每一次落下,就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不喊出不行,不喊出来,不求饶,今儿,看这架势得被人打死在这儿。
原先以为萧守规狠,不曾想回来后当县令的颜善更狠,那冰冷的眼眸没有一点人情味,哪里像是读书人,更像那军中出来的杀胚。
看着已经打晕了一个,颜善吸了口茶。
抬起头轻声道:“我走时衙门内库还有钱财八百贯,这些钱都是西市建造要用的钱。
咱们这一县治理水渠要用的钱,现在这八百贯就剩下了一百贯不到,说不清这钱去哪儿了,都等着被打死吧!”
见郑阿四看着自己,颜善挥挥手:“继续!”
如今的颜善已经和过去彻底的告别,在打突厥看到颜白阵前拼命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
他明白,软弱的人永远是受欺负的,八个月的军中磨练给了他另一个颗心,这一颗心是懂的杀伐,懂的杀人的。
如今,他已经能够淡然的看着众人哀嚎求饶流血,甚至可以一边喝茶,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保国给颜善添了茶就悄声离去。
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在草原的颜善,像那拼死求活的孤狼一样的颜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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