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御史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黑厮竟然是徐王。
这顿打,打的三人是有苦说不出来。
原本上,殴打御史是大罪,不管有理没理,殴打御史就是错,御史这个官位就是所有御史的护身符,可以把被动变为主动。
可是金郁南的一句狗东西彻底的让这个事变了味道。
主动权没了,护身符也没有了。
只要李元嘉一口咬死这金郁南骂自己是狗,那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官员辱骂亲王,就算是把这个事儿捅到李二面前,让三省六部来评理。
也是李元嘉有理,御史没理。
这事根本就不用商量。
你可以弹劾,你可以闻风奏事,但是不能无故辱骂亲王,这是德行,事关上下尊卑之道。
就算李二肚子大的装了好几艘船,不追究,李家的宗正寺也不会坐视不管。
宗正寺里面的那群人都是李二的族人,学问不高,脾气不好,帮不了李二什么。
但他们却始终有一颗帮李家做点什么事的心。
这群学问不高,脾气又不好的人要是愿意为李元嘉出头,李二都头疼,自恃皇室身份,年纪又大,脾气又倔,得理不饶人。
他们要和御史对骂,魏征都不见得说得过他们。
再者而言,那些金沙,宝石真的是阵亡将士们的遗物。
太子李承乾亲口承诺并动用了“太子教”,这也是李承乾自成人礼以后第一次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
(太子的令牌在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称呼,在秦朝时期,皇帝对太子的命令称为“诏”,而太子的命令则称为“制”。到了隋唐时期,皇帝对太子的命令被称为“敕”,而太子的命令则被称为“教”)
而且王鹤年那里把这些金沙、宝石都记录的十分清楚,给谁,用了多少,做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
之后,领军都督颜白亲自盖的大印。
钱财一事最是要命,王鹤年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儿。
哪怕这些钱财很诱人,但自认读了很多书,知教诲,有德行的王鹤年是不会在这上面栽跟头的。
王家落寞了,自己如今好不容易跟着太子,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的家族起死回生最快的道路,他断不能因为钱财就把自己和家族全部葬送了进去。
名声坏了,那就彻底的完了,后辈子孙就算再有才学,也无济于事。
许敬宗就是最好的例子,论才学人家是秀才出身,真正的才高八斗,秦王府的“十八大学士之一”,绝对的从龙之臣。
就因为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卑躬屈膝,德行坏了,如今还是一个小小的著作郎,无实权,被人遗忘,“十八大学士”,万里挑一的秀才,混的还不如裨将高甑生。
这就是因为名声坏了,陛下想用都不敢用。
王鹤年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李元嘉轻轻叹了口气。
三位御史他去看了,没有性命之虞,但也不好受,身子上全是鞭子抽打的痕迹,如今连翘正在找人给三位洗澡。
洗完澡之后再上药酒。
王鹤年抿了口茶,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周朝刚刚设置御史官的时候,也的确是将其作为史官一类。
所以就出现了国君理政的时候“执法在旁,御史在后”, 因为天天围着国君转,所以御史的地位特别高!”
王鹤年如今有点开心,因为他讲御史的传承听的人很多。
不光有宜寿侯,还有太子徐王,就连那个好像什么都懂的阿里木都听的很认真。
他觉得,这才是他的本质。
“那时候,御史不光社会地位高,品德也高,春秋时期的齐国大夫崔杼弑君,杀了一个太史之后,下一个太史也是宁死不屈。
接连杀了三个还是宁死不屈,不但如此,其他国家的许多史官竟然抱着写好的竹简往齐国跑,非把崔杼弑君的事记录下来不可。”
“到了秦汉时期,御史转身就变成了监察官,名称也有了兰台、宪台、御史台等各种各样。
但职责未变,都是监察百官,如今在我朝,御史和谏官合流,合称台谏,他们能够对官员得失进行监督。”
王鹤年看了一眼李承乾,轻声道:“如今的御史台归陛下制约,陛下让三省共同管理御史台,但官员的选拔晋升却又归吏部来管。
目前的情况是御史一面拥有巨大的参劾百官的权力,一面又官位低微。
而且“御史无长官”,所以御史做起事来毫无后顾之忧,别看他们官职低微,但却具备很多官员不具备的朝会权,他们能够随时地上奏天子。”
颜白点了点头,御史既负责管理又负责监察,这样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自己本身谁来监察,他们肯定不会把自己纳入监察本身,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么发展到最后监察就会成了一个笑话。
要么沦为空谈,要么成为打击异己的工具。
王鹤年朝着李元嘉笑了笑,李元嘉一下子就明白了王鹤年讲这么多,其实为了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试探道:
“舍人的意思是让我大事化小?”
王鹤年笑了笑:“徐王聪慧,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件事占理了就行,算是揪住了他们的尾巴。
他们三个如果想好好地继续当个御史就自然会咽下这口气,如果咽不下去那只能咬着不松口了,反正徐王最后的惩罚无非就是被关一段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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