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子走后,颜白不止一次的想写密奏弹劾高甑生造反。
颜白有充足的理由,有充足的证据,来把这件事彻彻底底的坐实,光是一个不遵军令,其心可诛的的理由就能让高甑生再无翻身之地。
更别提他在军营中所做的那些事了,哪一个都是可以用来撕开一个大口子的。
可转念一想,颜白还是没有那么做。
一军之中不能出现两个“被造反”者,自己一旦这么做了,对大总管李靖来说是不公平的,对所有有功的将士也是不公平的。
造反无小事,且牵连甚广。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此次灭国之战的战功就会大打折扣。
李元嘉吃着肉,看着没有一丁点胃口的颜白实在没有忍住,轻声道:
“师父,您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觉得对待高甑生这种毫无根据的诬告之言我们得想办法还手,不然他们会觉得我们心虚。”
颜白笑了笑:“来,说说你的想法。”
李元嘉憨憨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徒儿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等班师回朝之后跟高甑生在朝堂上当面对峙。
他若是一个人,这事说破天也没多大事,若是有其他人为其摇旗呐喊,那这事就值得琢磨了,是有意还是故意?”
“所以呢?”
李元嘉挠挠头:“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发出自己的声音,什么都不要,就要跟刺史高甑生当场对峙。
咱们是实实在在的有军功在身,行事又毫无差池,他呢,不遵军令,任意妄为,对比之下,陛下和朝堂诸公自然明白谁在说假话了!”
颜白闻言笑了笑,看着李元嘉道: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为了枉死的那数千人,我想要的是高甑生死,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惩戒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若不是有这打算,我何故满脑子愁思。”
“这个很难,杀臣子,好像只有皇兄有这个权力。”
颜白长叹一声:“所以说啊,这个事难就难在这里,我们就要在规则里面办事又不能破坏规则,一个人破坏了规矩就有无数个人坏规矩。
司马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他们,又怎么会有八王之乱,又怎么会有五胡乱我中原之祸。”
说着,颜白又看向了李元嘉,笑道:“你觉得高甑生傻不傻?”
李元嘉想都没想,立刻答道:“他怎么会傻,真要傻,皇兄又怎么会用他,真要傻,他又怎么会管理一州之地官至刺史呢?
我看啊,他不光不傻,还是绝顶聪明之人,知道自己犯的事不小,来诬告别人,好把矛头都对着师父您呢?”
颜白听着李元嘉这略显稚气的话忍不住发笑,轻声道:
“你说他不傻,为什么要这样?真要对峙后,最轻的惩罚也是徒三千里,要是代国公不愿意,那就更严重了,这些道理他难道不懂?”
李元嘉一下愣住,轻声试探道:“师父是怀疑他背后有人在保他?”
颜白摊了摊手:“这只是一种假设,但不无可能,他肯定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挨顿骂。
他是陛下身边的裨将,多少有些情义,可是他确实做了,你也知道,诬告的罪名很严重,想必他也知道,且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他也知道这事坐实了绝对不会是稍稍惩戒就算了,所有人都知道恶事小惩会开一个恶劣的先河,就如犯罪一样。
犯罪的成本太低,就会让很多人敢于去犯罪,诬告同样如此。
如果没有责罚在背后高举着长刀,那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做来排除异己,最害怕出现这种情况的是御史,他们的权利来源于此,所以御史也不会放过他,他难道就不怕?”
李元嘉闻言不作声,他觉得师父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谁,李元嘉想不到。
他跟李恪一样不喜欢朝堂,宁愿在街面上溜达,也不愿在酒宴上流连忘返,所以李元嘉不要封地,不要属官,不要官位很让李二开心。
朝堂上不止一次地夸赞他是诸王的典范,号召诸王向他学习。
权万纪是李恪的王府长史,明明一年和李恪就见面一两次,什么都没有教导和规劝,按理来说就是无功,可看看他的官职。
冀氏县男,检校尚书左丞,升官速度快的吓人。
如今更是在辅佐燕王李祐
李元嘉和李恪不喜欢,不代表所有亲王也不喜欢,有的就是喜欢呆在自己的封地里,享受着那天高皇帝远的舒畅。
在自己的属地里面胡作非为,李二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造反,亲王的属地没治理好那就是属官的责任,换属官就是了。
颜白的话让李元嘉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思来想去也没有对上号,摇了摇脑袋索性不去想。
转头见师父在大口地吃着饭,李元嘉觉得心情就很好,能吃是福,能吃就是这个心事过去了。
此时,酒宴上青雀喝的有点多,突然说了一句好不公平。
群人鸦雀无声,须臾,越王咧嘴一笑:“凭什么你们怎么吃都吃不胖,而我却是一副痴肥的模样,好不公平啊!”
众人莞尔,接连相劝越王莫要多想,说得最多的就是,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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