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大婚之后,李元嘉和房遗玉的婚礼紧随其后。
这次婚礼是楼观学学子的狂欢,李元嘉邀请了所有的楼观学学子,整整一千五百多名学子来到长安,孩子们都用心准备了礼物。
有的是风干的野味,有的是用心准备的字画,有的是家里长辈帮着准备的又细又软可做贴身衣衫的麻布。
有的则是琉璃制品,不要小看这些琉璃制品,这些可都是孩子们自己吹出来的造型,各种造型怪异的神佛,色彩斑斓且独一无二。
其中有个学子,让所有人的礼物都黯淡无光。
书院有个学子叫做管齐,成绩很好,平日的话不多。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刻木头,无师自通,属于老天爷追着往嘴里喂饭吃的那种,一块木疙瘩在他的手里能变换出各种形状。
他吹出来的琉璃是整个书院公认的第一。
仙游寺和楼观道院里面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这个事之后就特意去找了管齐。
想让他帮忙请菩萨,请神佛,一个一尺高的一贯钱,三尺高的十贯钱,如果有贵人需要定制的可以任意开价钱。
管齐懒得搭理,虽然家里穷,虽然也很心动,但现在已经见了曙光,他才不会因为这点钱财给自己留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奈何李淳风是书院的先生,先生开口让做就没问题,自己这叫尊师重道。
楼观道院的琉璃神像很受信徒们喜欢,比玉器更有光泽,比玉器还便宜,对那些家境贫寒的信徒来说,琉璃的神佛很有市场。
自从楼观道院出来了这玩意之后,香火明显好了很多。
仙游寺也很想给自己的信徒争取这个福利,奈何烧制琉璃的技术只有楼观学有,做琉璃最好的人竟然也在楼观学。
那一段时间真兴大师天天来书院给无功先生讲佛理,书院又添了一口西晋的青铜大钟之后,无功先生才点了头。
李淳风不愿意,想要独占这门极好的营生,但无功先生发话了。
不乐意的他要与真兴大师举办一场辩经大赛,想看看谁才是最有本事的人,那一日,僧道云集,地点就在楼观学。
那一日辩了七场,结果是六胜一负。
仙游寺胜了六场,楼观道院胜了一场,一个叫做辩机的小和尚崭露头角,他一个人就胜了三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楼观道院输了,自然没话说。
如今去仙游拜佛的人走的时候都会在仙游寺请一个琉璃神佛回家,这些都是供奉过香火的,也就是开过光的。
价值多少没有人知道,信徒们从不开口说价格,只说心诚则灵。
李元嘉婚礼当天也是大安宫最热闹的一天,身体已经不好的李渊是被人抬着出来见证这一对新人的婚礼。
管齐献上了一个三尺高,三尺长的“雀屏中选”琉璃图,雀屏中选,这是李渊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管齐说,书院的学子都在学习太上皇先前的武勇,所有人都以此为榜样奋发向前。
这礼物一上来,虽没有什么价值,但配上孩子真诚的话语,这礼物在李渊心中瞬间价值万金。
开心的李渊从自己衣衫上抠出来一个压衣角的玉坠,当场就赏给了管齐,不但如此,还夸赞管氏生出一个好儿子,当记一笔。
自此后,管齐的母亲不再仅仅是管氏,而是一个可以以真名告世人,教子有方的奇女子,因为她被皇帝夸赞过,要写到县志里面呢。
剪刀贴心的走到了管齐身边,问了他母亲的名字,看着纸张上写着王月奴,剪刀笑道:“真是一个有福的,有一个有孝心的孩子。”
长孙皇后看着真正开心的太上皇李渊忍不住暗暗落泪。
玄武门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盛世之下世人也渐渐忘却那兄弟残杀的一幕,可总有人忘不了,它就是插在心口的一根肉刺。
触之极痛,忘之无妨。
可那一幕,李渊怎么能忘记,长孙皇后怎么能忘记,这是作为儿媳唯一的亏欠。
看这管齐殷切的帮着自己捶腿揉捏,尽献晚辈的孝心,这一刻的李渊是享受的,也是幸福的,他的脸始终带着笑意。
他最爱喝酒,如果不是身体拖累了他,这一刻他一定会哈哈大笑,高举大碗,和众人狂饮。
二囡不忍多看,低下头,狠狠的饮了一碗烈酒,酒气上涌,二囡双目通红。
这个老人对她父亲极好,对她也极好,可是他就要走了,已经不行了。
孙神仙就在偏殿内,今日能出来见人,是用了比平日还多三倍的虎狼之药。
最多只有十天。
这是孙神仙的原话。
“我要回家!”
小七吃着糕点,不解道:“酒宴才开始,你是师姐,一会儿韩王以及韩王妃还要朝你敬酒呢,你走了怎么行?”
二囡拔出腰间的短剑,立在桌子上,然后淡淡道:
“我身体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一会新人来了,你就如实说就是了,真要有心意,那就让这把剑代替我,我想元嘉会明白!”
说罢,二囡就跑了,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二囡泪如雨下。
二囡走后不久,李愔跑了过来,见只有小七一人,忍不住好奇道:“微微,二囡师姐呢?”
小七闻言秀眉一挑,不善道:“微微是你能叫的?
还有,这里是女客区,你一个男子,没事瞎跑什么,那边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数三个数,三个数你不走,回到书院你就要受罚了,一……”
李愔梗着脖子道:“你不说你不打手无寸铁之人么?”
小七掏出一枚铜板随手一抛,李愔一把接住,不解道:“一文钱能干吗?”
小七笑道:“我是说过我不打手无寸铁之人,这枚铜板你拿好,你现在不是手无寸铁之人了!”
李愔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不服气的嘟囔道:“我还没及冠呢,我怎么就来不了,真是的,管的真宽。”
“把钱给我!”
李愔又跑了回来,把铜板放到桌上转头就跑:“真抠,你们颜家都是小气鬼!”
小七愤怒的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李愔你等着,嘴硬的毛病我一定帮你治好。”
阴妃见此一幕扭头对杨妃笑道:“姐姐,果真一物降一物,驴脾气的李愔也会有如此听话的一天。
而且说他的人还是同辈之人,搁在以往,除了太子,小恪能说说他,于先生都对他束手无策,真是难得!”
杨妃闻言笑了笑:“在宫里那是因为有人怕他惧他,所以对他多忍让。
去了楼观学那里可没有人让他,听说宜寿县公定的规矩就是实力说话,有实力吃香喝辣,没实力夹着尾巴做人。
小恪说了,亲王身份不好使,谁要是被欺负了敢蓄意报复,宜寿县公就会亲自出手。
宜寿县公的那脾气,这宫里哪个亲王敢惹,更别提后面还有个无功先生,这两位都是火爆脾气。”
阴妃宠溺地看着远处的小七。
她知道,其实在皇后和陛下眼里,小七才是太子妃最佳的人选,只要小七成了太子妃,颜家和李家将会彻底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惜,老爷子不同意。
老爷子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
颜家如今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族人都有出息,什么也不用干,地位就已经稳了。
这要是卷入宫廷斗争,反而容易给家族招致灾祸,得不偿失。
真羡慕,能有底气拒绝皇室联姻,拒绝今后母仪天下的机会。
阴妃深深吸了口气,羡慕的看着落落大方的小七,喃喃道:“马上就成人了,真不知道哪家小郎能有这个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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