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要来了。
长安已经热闹了起来。
不管过去的一年日子过得如何,但新的一年就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就该有一个新气象。
没有骚味的猪肉因为价格不贵成了百姓家的最爱,成了寻常百姓家的首选。
东西两市的肉摊子前站满了人。
富贵人家也在买肉。
他们买肉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犒劳家里众多仆役一年的辛劳。
不管如何,多多少少也要送一些。
免得坊间有人说某某家不是个良善人家。
羊肉是勋贵家的首选。
猪肉虽然也好吃,但要一下子改掉他们吃羊肉的习惯这显然不可能。
多年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例如程家,这么多年了,也就今年病死的牛少点,才病死了一头。
薛之劫回到长安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从人烟稀少的冰天雪地,突然到了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长安城。
看着那拎着粪兜子在地上捡拾马粪的人,薛之劫站在城门口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车马实在太多了。
这长安实在太热闹了。
满打满算也就离开一年,但薛之劫却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七八年一样。
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和不可置信。
揉了揉沧桑的脸,薛之劫带着亲卫打马进长安。
本不想回家,但出于孝道,公主伯母还是得去看望一下的。
若不如此,薛之劫连家里的大门都不愿踏入一步。
实在太丢人了,给自己生一个野妹妹,这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汉朝的公主。
真要喜欢这些,当初何不主动和亲去吐蕃,那里没有人管,也不用藏着掖着。
“呸!”
薛之劫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低喝道:
“回家,完事后每人一坛美酒,三瓶香水,十块香胰子,丑奴郎君出的钱!”
亲卫喜笑颜开,这赏赐好,好拿还值钱。
在薛之劫离开不久后,灞桥边上的一队人马也到了长安。
裴行俭看着眼前久别的长安城墙,总觉得看不够。
裴行俭没有在定州停留。
向皇帝申请后他就带着书院的学子往长安跑,个个都是思乡心切,那速度可比大军出行的时候快多了。
终于在年底之前回来了。
看着那巍巍如巨龙般的长安城,书院学子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欢呼声。
是为回长安城而欢呼,也是为他们自己而欢呼。
一来一去自己还是自己,但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
“我要立刻去书院,我需要吃腌黄瓜,原先我是讨厌的要死,现在一想就是满口生津,不吃糊糊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吃糊糊了!”
“在理,在理,一定要喊上我!”
“我要去。”
......
阎知微的呼喊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虽然已经到家,但离家一年最该拜会的依旧是先生。
从今往后就如那席君买师兄一样,和书院先生聚少离多。
见一面就少一面。
在皇帝没有回到长安之前的这段日子就是自己等人在书院最后的一段日子。
等大军班师,大封赏以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过了灞桥,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回家的也不止书院学子他们这一群人。
到年底了,天南地北的都回来了,都是走了好远的路,都是风尘仆仆!
过了灞桥,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让整个灞桥一静。
所有人不自觉的回头,然后赶紧的吩咐家仆把自己的马车往边上靠。
老天爷,这来的一群是哪族的使者啊,头发怎么打结成那样,怎么那么黑,黑的都不成样子了。
也就牙齿是白的。
而且个个身背长弓,腰悬横刀,胯下战马噗噗的吐着口水,骑着一匹马不算,旁边还立着一匹空无一人的马。
一人双骑,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贩马?
昏昏欲睡的城门郎杨政道听着马蹄声突然来了精神,扶了扶头顶的皮帽子,快步的往前走去。
走了一半,他猛然停住脚步,然后往回走。
裴行俭的脸虽然很脏,但杨政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裴行俭。
原本还有些看不上这个无父无母之人。
如今,这个无父无母之人却是大唐升起的将星和新的权贵。
整个河东裴氏以他马首是瞻,是裴氏在大唐的话事人。
在长安,谁见了裴行俭不笑呵呵的打招呼。
自己原本还有希望成为同门师兄弟的,自己原本也该受人尊敬的。
不对,以自己遗孤的身份,亲近自己的人会更多,自己会更吃的开。
如今……
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裴行俭。
看着他身后那成群的学子,知礼的不敢超过裴行俭身前一步。
杨政道的胸口揪心的疼。
权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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