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苍国,忠勇侯府中。
青天白日下,房间里却传来了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交谈和喘息声。
“夫君,你深知我志不在后宅,待嫁于你后,我不参与任何后宅之事。”
“我当然知道沐将军有鸿鹄浩志,后宅有姜揽月打理,你尽管驰骋战场,就像在我心里肆意奔腾……”
嬉笑中,女人将宋宁风推倒,轻纱晃动下,是不堪入目的一室扉靡。
房间里的两人太过投入,并不知房门外还站着人。
站在门外的姜揽月,穿着绯色罗裙的身姿颇为清瘦,她乌发雪肤,眉目如画,虽已嫁作人妇,可未经人事的她还是娇嫩得像是一朵菟丝花。
偏偏她如墨的黑眸里,透着一股子摄人的冷漠和坚韧。
“宋宁风,你还真是好样的!”姜揽月微微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新婚夜就出征的丈夫,他三年未归,她就等了三年。
他凯旋而归的第一件事,不是见她,而是带着他的相好,在他们的婚房里行鱼水之欢。
这一瞬间,姜揽月觉得自己的付出和等待,成了莫大的耻辱和笑话。
里面的两人叫得越欢,姜揽月的手脚就越是冰冷,心脏处也泛着酸涩和疼痛。
“小姐,你卖了自己的铺子花重金修葺好的婚房,还未去享受一日,却让他们脏了……”一旁的蕊儿握紧拳头,气得满脸通红。
里面的两人真真是不要脸!
蕊儿心疼看向姜揽月,“小姐,要不我们走吧,莫让那些污言秽语染了你的耳朵。”
姜揽月心凉如水,“不要脸的是他们,我们为什么要走?蕊儿,你且给我搬个椅子来,再将我的嫁妆单子清点好。”
“清点嫁妆?小姐你是想……”
“我要和离。”
蕊儿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满是大惊,“小姐,和离虽比休妻好听,可在龙苍国就成了下堂妇,万万不可啊!”
“宋宁风敢把这种脏事舞到我面前来,可见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我和他本就没夫妻之实,又何苦守着没有感情的婚姻磋磨自己一辈子?”
姜揽月语气平淡,可蕊儿听着还是万分心痛。
这三年来,整个侯府都是姜揽月在操持,为了撑起侯府,为了让宋宁风的家人们光鲜亮丽,姜揽月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着。
若不是有姜揽月撑着,只剩空壳的侯府,怕早就垮了。
蕊儿眼泪跟断线珠子般往下掉,声音哽咽,“小姐,这三年真是苦了你,一腔热忱却换来宋将军的负心薄情。”
“别哭了蕊儿。”姜揽月伸手为蕊儿擦掉眼泪,“把侯府打的借条也清点好拿来吧。”
“是!”
蕊儿给姜揽月搬来椅子后,就去清点嫁妆和借条去了。
房间里的宋宁风结束后,一打开门,就看到坐在门口喝茶的姜揽月,倒是被惊了一跳。
宋宁风不知道姜揽月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去。
他脸色不太好看,愠怒道,“你这样可有半点侯府主母样?竟偷听墙角,不觉得害臊?”
姜揽月看向仪表堂堂的宋宁风,他结实的身躯穿着藏蓝色锦袍,浴血战场三年成了小麦肤色,倒是为他添几分男子气概和锋锐。
姜揽月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我这一盏茶都还没喝完,宋将军就结束了?需要我给宋将军寻大夫来看看吗?”
姜揽月这话是在暗讽他不行呢!
“你……”宋宁风一张俊脸登时就黑了下去。
想到自己三年未归,姜揽月心中有点怨气也正常,宋宁风的气焰也矮不少下去。
宋宁风整理衣衫,眼神带着几分飘忽道,“阿月,我要娶婉清为平妻,以后你们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平妻?”
姜揽月放下茶杯,绝美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讥笑,“平妻只是听着好听,实则是妾。让龙苍国第一女将军为妾,她会同意?”
宋宁风眉头微拧,下意识为沐婉清说话 ,“什么妾不妾的,阿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婉清性子坦诚率直,我们只是比别人爱得坦坦荡荡点,并没有什么错。”
姜揽月站起身来,她身姿纤细,身上却带着一股子世家贵女的气质,如那高不可攀的山。
姜揽月漂亮的墨瞳直视着宋宁风的双眸,一字一句问,“好一个坦坦荡荡。宋将军,可是忘了当初,怎么对我说的了?”
宋宁风当初可是跪在姜揽月起誓道,“此生我只爱阿月一人,绝不纳妾,我只和阿月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宁风眼神闪过几分心虚和愧疚,既然自己已经辜负了阿月,他断不能再辜负婉清了。
他一脸认真道,“阿月,那些都是我少不更事说的,你就忘了吧。我现在爱的是婉清,她是心怀天下的女将军,她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可你——只是娇养在深闺里的菟丝花,你或许能将后宅内的小事处理好。这些小聪明是比不上婉清的谋略和上阵杀敌的英勇。婉清都愿意当平妻,你还有什么不甘,阿月,你能别太善妒吗?”
“宋宁风,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将门之女,我父兄也都是奋勇杀敌的英雄。”
姜揽月眸底盛满嘲弄,他是在嫌她只是一个无用的后宅妇人?
可他不知,父母从小就将她送到青城山习武学医,八岁起她就熟读各种兵书策论。
十五岁时,整个上京已没有她的对手,就连天赋异禀的皇上都被她揍过,还得恭敬叫她一声师叔。
若不是父亲不想她上战场,怕她过刚易折逼她嫁人,又怎会轮到他来羞辱自己!
“阿月,你别再提你父兄了,从敖城一战失败后,你父兄至今下落不明,怕已当了逃兵,再也回不来了。”
宋宁风谈论到姜揽月的父兄时,眼底有一缕藏不住的嫌弃。
宋宁风忍下心中不耐烦,继续劝道,“这次若非全靠婉清力挽狂澜得以取胜,才将你父兄战败城池失守之事压下来,你和整个姜家,怕已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姜揽月黛眉微蹙,语气冰冷,“我父兄如何,你还不配议论!”
“你……”
宋宁风觉得姜揽月不识好歹,正准备再说她几句,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过来道,“大公子,少夫人。老夫人让你们赶紧去前厅。”
“知道了。”宋宁风淡然应下,转头看向姜揽月,“阿月,你向来懂事大度,母亲身体不好,等会你莫要乱说话气她。”
说完,宋宁风就大步往前走,并未再多管姜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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