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讪讪，但他没时间也心情哄小姑娘，自顾自转开话题：“李氏给你定亲的那户人家，父亲在六部做事，是名小吏，依靠着沈怀风，他儿子是秀才，是个读书人，二十三岁了。”
这样的人家，依靠着沈府，事事都会听从沈家的，林识意不过是从沈府嫁到了另外一地罢了，还是在沈家的眼皮下。
有一点便是，林识意若死了，与沈家无关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与家里再无关系了。
林识意嘴角勾了勾，神色冷漠，“多半是李氏想的，我听说沈缇也要成亲了？”
“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陆序纳闷，“我只是听说沈怀风在准备了，府里传开了？”
“没有，有人说漏了嘴，但现在看起来，办不起来了。”林识意心情又好了，转而又问一句：“那位秀才呢？”
“出门摔了一跤，腿断了！”
林识意不满意，“亲事呢？”
“锦衣卫登门，他家就老实了。”陆序自信道，甚至挑了坐榻坐下来，俊秀的眉梢挑起，“林姑娘，我这么帮你，你准备怎么答谢我？”
“以身相许？”林识意冷笑，“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戏码吗？”
陆序美丽的心情都没有了，少女文文弱弱，可嘴巴坏得很，一点都不饶人。
“林识意，李氏的做法，让我知道了你的处境。你自己是嫁不出去的，杜如堂就算想娶你，沈家不松口，也不行。”
林识意蹙眉，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沈家直接将她嫁了，她压根无法抗拒的。
陆序坐在窗下，黑色锦绣华服，十分养眼，尤其窗下的光，落满全身，像是神佛一般。
“陆指挥使拿了清单，可有进展？”
陆序说了一半，没想到林识意问起他的事情，他抬头，看过去，少女目光澄澈，面容粉妍，若艳丽芙蕖。
几日未见，她似乎又好看了些？
陆序冷笑一声，“朝廷的事情，你少管。”
“可与我的东西有关，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啊。”
“你放心，我拿了你的清单，不会将你嫁出去，但你有这么多东西，京城不少人家要娶你是真。”
“娶我？”林识意惊讶，“不嫌弃我父母双亡吗？”
“父母双亡又如何，你知道你有多少东西与钱财吗？”陆序嘲讽面前的少女，“呆子。钱财可以弥补所有不足，且你还有一位皇子表兄，就算你二人不和，那也是你的优势。若不是沈家贪心，你的优势很大的。娶你的人家很多，纵然不是宗妇一类的，也是家中嫡子。”
小富算不上什么，但大富，可就是泼天富贵了。
林识意懂了大半，打量陆序一眼，道：“其实我很被动。”
陆序点头，确实，她的日子过得艰难，在没有血缘关系的舅母手下讨生活，怎么看都是艰难的。
“我帮你解决一回，但还有下回呢，你自己想想办法。”陆序站起身，准备要走了。
林识意眸子幽幽，上下将陆序打量一眼，唇角动了动，想说话，可张嘴又不说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你能不能和我假成亲，待我脱离困境后，我们再和离。我绝不占你家夫人的位置。”
陆序又坐了回去，歪头看着她，“我有什么好处？”
“钱财。”林识意说道，“你就当挣点家业给你儿子。”
陆序没好气道：“我没儿子。”
“日后会有的。”林识意很认真，“我刚刚在想，只有你敢娶，对吗？”
陆序可是活阎王啊，沈家怕死了。
“林识意，你真是疯了。”陆序的心情特别复杂，“你连我都敢肖想，你是真不怕吗？”
林识意好像被什么蒙着眼睛了，大概是陆序不着寸缕的上身。
她压根没觉得陆序有什么可怕的，最多是个脾气坏的俊秀郎君。
她思考了会儿，认真说：“我说真的呀，我走投无路，你也需要钱的，你不需要钱吗？”
“你是想利用我帮你把东西拿回来，对吗？”陆序不傻，直接戳破她的算计，“我图什么？”
“图钱啊。”林识意叹气，她只能这么诱惑了，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陆序冷了脸色，“那日你找我，你怎么不直接献身呢？”
“呸，我那日救你是好心。”林识意立即端正态度，“方才我说的是假成亲，谁给你献身，女子没了清白，受制于人，我为何要将自己落到那样的地步呢。”
前一世自己什么都没做，沈家众人就将话说得那么难听，若真有那么一回事，她也不要做人了。
假成亲是一回事，被人玷污、没了清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序的冷笑消散了，“我不娶你。”
“哦、那算了。”林识意也不失望，声音脆脆的，但眼神还是变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你为何要靠男人呢？”陆序不耐烦，“你可以去告状啊，告沈家。”
“告了，然后我住哪里，住大街上吗？”林识意很清醒，“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无权无势，怎么告，万一我进了衙门，人家后脚给我送进了沈家，我不比死还要难受吗？”
“陆指挥使，你手握权柄，该知晓没有权势者，如同蝼蚁，我怎么告呢？”
陆序蹙眉，确实，她一个孤女，没有支持，寸步难行。
世道就是如此，没有权，就是蝼蚁。
陆序冷笑连连，但闭上了嘴巴。
林识意望着他，“陆指挥使，你也会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啊。不如，您给我指一条明路。”
陆序沉默下来，只有揭露三皇子行贿，才能揭出林家的事情，但还是要等，锦衣卫还没查清楚。
其实，只要反过来，林识意去告沈家，事情闹大了，朝廷就去查，自然就能查清楚。
就怕林识意告了，案子拨不到锦衣卫，被刑部大理寺拦过去，锦衣卫还是无法插手。
陆序凝着少女，显然，他没有很好的办法。
孤女二字，就证明了林识意注定要孤立无援，且沈家掌握她的婚嫁一事，将她嫁给谁，她就要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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