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儿按捺不住插话,急急磕头道:“我会远离京城,远离青州,隐姓埋名,昨日种种只当一场梦,从今往后,重新来过。”
谢晚凝走过去,将她扶起,看着她娇媚的脸蛋,道,“世道乱的很,你一介弱女子,能去哪里?”
“我可以的!”陈曦儿冲着她仓惶一笑,“比起回陈家,我宁愿做个无名无姓的流民。”
回了陈家,等待她的只有一死,或者生不如死,与其如此,她不如为自己活一次。
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她眼里是希冀的光芒,亮晶晶的,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谢晚凝有些晃神,回身去看陆子宴。
陆子宴道:“只要不跟在你身边,我也不是非要送她会青州。”
这是愿意放人走的意思了。
陈曦儿大喜,又要跪下,被谢晚凝扶着没跪下去。
她伸手去摸自己荷包,里面是一把金瓜子,想了想,索性连着荷包一起放到陈曦儿手上。
“我身上就带了这些银两,帮不了你太多。”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她们确实是有些血脉关系的表姐妹,模样还如此相像,谢晚凝只希望这个命苦的表妹,未来能合顺。
陈曦儿低头看向手里的荷包荷包,久久不语。
再抬头时眼眶通红,她没有再作势要跪,而是深深看着谢晚凝,慢慢露出一个笑。
陈曦儿被鸣剑带了出去。
房门再度合拢,谢晚凝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又只剩他们,她惊的打了个激灵,又想起那个被折磨到没有人形的刘曼柔,一连退了几步,眼里满是惊慌。
她确实有些怕跟这人独处了。
陆子宴看的险些心梗,原本欲靠近的脚步也在离她两步之距的位置,停了下来,无奈道:“我的本意是让你出气,不是让你怕我。”
他是真的恨极了刘曼柔,尤其是在梦中见到这个女人屡次在她面前,暗示夜里床榻间受累后,恨意更是翻了几倍。
从来没人敢如此冤枉他!
前世,刘曼柔被丢进了军营,一直到他离世,还吊着一条命在劳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供将士们泄欲。
今生,在陆子宴的安排里,当然也该是这样的下场。
可谢晚凝的反应,让他有些头疼。
全天下的看法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不能不顾及她的看法。
他担心她又给他安个罪名,更担心她因此怕他,本就避他如蛇蝎,以后还害怕他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陆子宴选择艰难退步。
“你如果不喜欢我这样做,那我不让她劳军了,”他道:“听你的,让她死的痛快点。”
“……”谢晚凝唇角微抽。
“你不要再心软,她必须死。”陆子宴耐心解释道:“她对我们恨意不浅,若真放她一命,她报复不了我,但恐怕会盯上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此生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对她有恶意的人活在世上。
那些祸害,他会一根一根的拔出。
谢晚凝并非烂好人,没打算给前世宿敌求情。
刚刚也只是见不得他用这样的手段,对一个女人罢了。
她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道:“放我回去。”
他带她来军营,就是想给她看看刘曼柔的下场,让她暂时先解口前世的怨气。
现在事情已了,本该放人,可陆子宴却是笑了。
“……回去?”他似笑非笑重复了一遍,问她:“你不会以为我还能容忍你回去,继续让那病秧子碰你吧?”
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叫人心里直发毛。
谢晚凝抿唇,“你究竟想如何?”
“是你想如何,”陆子宴坐到桌案旁,抬手拿起茶壶斟了杯茶,用内力温热了,推到对面,道:“喝了。”
谢晚凝还是站着的,闻言一动不动,视线瞥过那杯茶时,目露警惕。
“怕我下药?”陆子宴真是被她气笑了。
“我真想动你,还不至于用这样的办法,还有,我什么时候做过不顾及你身体的事?”
谢晚凝没说话。
“过来,把水喝了。”陆子宴手指敲了敲桌面,耐心解释道:“路上吹了风,不喝点热的,你那身子骨又要得风寒。”
闻言,谢晚凝目光再次看向那杯冒着热气的水,虽恼喝个水都要受他操控,但人在屋檐下,她得识时务。
再说,跟他吵了这么久,她确实是渴了。
看着对面捧着茶杯喝水的姑娘,陆子宴唇角轻扯,问她:“你真的还要回沛国公府?”
谢晚凝咽下水,轻轻嗯了声。
陆子宴肃着张脸:“那老男人欺骗你,利用你来打击我的事,你就半点不恼?”
“……”谢晚凝静默几息,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言下之意,我就算生气,跟你也没关系。
陆子宴眼神一怒,看着她半晌,阴测测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格外苛刻。”
谢晚凝放下茶杯,有些不明所以。
“你对谁都心软,刘曼柔那样的玩意,你不忍她受折磨,那老男人更是满肚子算计,每次算计我都带上你一起,你对他也宽容的很。”
“还有齐明宇!”
齐明宇乃当今大皇子名讳,提起这个名字,陆子宴声音冰冷起来。
“前世,齐明宇指使陆夕瑶给你下毒,他是害你性命的罪魁祸首,那病秧子一心想扶他上位,你竟然也接受了。”
还有谢家,谢家也理所当然的站在外甥阵营。
那可是杀身之仇!
其实裴、谢两家的选择,对陆子宴造不成多大影响,但他就是不忿。
前世,他是做了许多错事,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但那几个不更是仇人吗?
齐明宇更是直接害了她性命。
陆子宴眼神晦涩,声音冷肃:“为了对抗我,你连杀身之仇都能放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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