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通行这片湖域的船只,一共二十三艘,他亲自逐一审问,唯恐错漏仔细盘查,但无论怎么审,怎么查,结果都是没有任何船只曾从湖里救过一个姑娘。
他的晚晚被逼着跳进了湖里,却没有人去救她。
这是陆子宴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确定的事实。
他的晚晚在这冰冷的湖底泡着,等着他去救她。
等着他去救她!
陆子宴神情呆滞,踏上甲版时,被席卷而来的寒风吹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整个人忽然就像是彻底回了神,没了这些天行尸走肉恍恍惚惚的模样,双目熠熠生辉,惨白如鬼的面色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身体猛地跃起,所有人只听见‘噗通’一声,他已经跳进了湖里。
就连紧跟在身后的鸣风鸣剑都来不及阻拦,见此情形大惊失色,双双跳下水。
会水的士兵们也都不断往水里跳。
同一时间,同样是大阳湖,裴钰清上了谢晚凝当日所乘坐的李家商船,身后仅仅只跟了几名护卫,还有两个被押解着的奴仆模样的男人。
两个奴仆模样的男人上前引着路,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指着一间客房,惶恐道:“不敢欺瞒贵人,当日姑娘所住的就是这间房。”
面前是一扇最普通不过的木门,可这位浑身都透着贵气的俊秀青年,却仿佛如临大敌,脚步生了根,迟迟不敢迈近一步。
就是这间房……
裴钰清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眸渐渐红了,气氛凝滞中带着几分可怖,跟随身后的几名侍卫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唯恐影响到这位世子爷的思绪。
良久,良久,随着‘吱呀’一声响,木门被缓缓推开,那双推门的手甚至在微微发颤。
狭小的厢房内,除了简陋的木床,仅剩一张放水壶的小桌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家具。
一行人进去后,房间被挤的满满当当。
这样一个地方,是那个娇气的姑娘生前最后的居所。
裴钰清心口绞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自咽下,缓缓走到窗边。
手搭在窗口,目光直直的看着湖面。
冬日的暖阳下,大阳湖波光粼粼,一片安宁。
一点也不像是短时间内,吞噬过上千条生命的样子。
静静的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温度肉眼可见的往下降。
再一次的咳嗽后,他身后的裴述上前劝道:“世子先回吧,天色……”
裴钰清轻轻扬手,回身望向那两位始终噤若寒蝉的奴仆,“那对母女的房间在哪?”
奴仆忙道:“就在隔壁,您随我来。”
这一次,房门是直接被他们推开。
布局都差不多,只是这个房间的地板上有一块残留的污迹,窗外透进来的晚霞余晖,正好照在上面,看的十分清楚。
……那像是被清洗过,却依旧顽固的留下了血迹。
这是两条人命的痕迹。
那两名引路的奴仆脚步一顿,才迈步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几不可闻的咕哝了声:“……真是作孽。”
若是普通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可在场的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皆听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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