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时万分嫌弃地擦了擦脸,脸颊上的脂粉也被带下来不少,白乎乎的一团腻在鹅黄色的窄袖衫上,很是惹眼。
宋怀恩又呲溜了一口面条,眼神带着玩味:“看来陆九昭对你很不上心,连好一点的脂粉都舍不得给你买,等改日我送你几盒彩蝶轩的。”
倒不是林莺时的脂粉不佳,在厨房又是和面,又是烧火,早就出了一头的汗,脱妆了而已。
“好呀,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宋大人你可不要食言。”
她的语气让宋怀恩微微不悦,说得跟他多贫穷一样,他现在可是忠勤伯,胭脂水粉还是买得起的。
“自然。”
“我到时候就去张丽燕眼前炫耀。”
“不要胡闹。”他跟张丽燕婚期将至,可不能出岔子,林莺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能捅出来什么篓子呢。
男人声音带着明显的警告,林莺时对他冷哼一声:“你也用面汤照照你那窝囊样。”
她不是歧视恋爱脑,也不是看不起痴情种,可张丽燕显然不是好鸟。
“我真不知道张丽燕有什么好的,姿色平平,才华一般,性子狠辣,对自己的姐姐都能下死手,然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侍奉张夫人那么多年,你娶回家就不害怕她大晚上给你一刀?”
林莺时有意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张丽燕嫁过来,第一个目标肯定是她。
“她是个好姑娘,张丽景的事情她也是出于自保。”
得!确诊完毕,宋怀恩是恋爱脑晚期,已经是脑癌的程度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就不在这里磨嘴皮子了。
林莺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潇洒地摆摆手:“你长寿面也吃过了,我就不打扰了。”
“夜深了,你一个女人出门在外不安全,等我吃完长寿面,我送你回去。”
林莺时很是诧异,狗嘴里还能吐出来象牙,宋怀恩这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还能说出来这种话?
宋怀恩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了,这女人一直这样,喜怒哀乐都夸张又直观地表现在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黄泉路远,不远送,她竟然吓得尖叫出声。
他以前偷偷养过一只狸花猫,那猫被人生生拍碎颅骨,就是发出那样凄惨的尖叫声。
林莺时站在门口也没有错过男人眼底陡然的杀意,她吓得腿都软了。
宋怀恩吃完长寿面之后,给自己倒了半碗温水,优雅地漱口。
即便知道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狠辣乖张,她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讲究了,刚刚嘴里叼着面条,甩得跟鞭子一样,溅她一脸汤汁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你怎么送我?”
俩人已经站在门口了,林莺时没看到马车。
“走着送你,刚好消消食。”
林莺时眼白往上掀了掀,面对宋怀恩,翻白眼已经是习惯性的动作了,在心里疯狂吐槽。
吃撑了?怎么不撑死这狗东西,他亲手搓的长寿面,那长度都能绕厨房两圈,愚昧无知的古代人,还以为面条的长度就等于自己的寿命?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的话,那始皇帝干嘛还千辛万苦地求不老神丹,直接哐哐吃面条就行了。
“今夜的月色甚好。”话说出来,宋怀恩本人都很意外,他怎么故意在跟林莺时搭话,肯定是喝醉了。
林莺时不情愿地抬头,习惯性地敷衍:“嗯。”
忠勤伯爵府和定王府本来就隔着两条巷子,不过是半炷香的脚程。
在林莺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长臂就伸过来,帮她翻了翻长比甲的领子。
“再过几日就要处暑了,昼夜温差大,你莫要贪凉。”
温润如玉的声音,让林莺时脊背发寒,宋怀恩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调跟她说话,这种语调是张丽燕的独家定制。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怀恩精准地捕捉到她惊恐的表情,对她绽放一个诡计多端的笑容。
“你下次再偷跑出来,要记得加一件披风。”
林莺时一脸惨白,要是没猜错的话,陆九昭应该就在附近了。
“你……”
“时间不早了,你真的该回去了。”他语气宠溺还透露出些许无奈。
林莺时咬碎一口银牙,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面对陆九昭。
她现在的行为说好听点是私会外男,说不好听一点就是通奸,要是碰到较真的,安排浸猪笼套餐都不为过。
“王爷,王爷……”她对着那扇小门唤了好几声,只有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她也没敢贸然地推门进去,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理石板,把百叠裙叠好,顺着压痕把所有的褶子都拢在一起,垫在膝盖上,相当于一个简易的护膝。
她双膝下跪,然后又扯了扯身上的长比甲,遮住膝盖上的小动作。
……
翌日清晨,凌云打着哈欠出门,打算去馄饨西施那吃个早餐,然后补眠。
他走得着急,就没有注意脚下,被林莺时伸出来的小腿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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